病美人的恶犬(96)
慕洵澜把手搭在门把上,他不想再听、再掰扯这些东西,他很疲惫,很乱,得不出任何答案。
最后慕洵澜闭了闭眼睛,轻声说:“回去吧,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也没有这种癖好。”
说完,他就拉开清吧的门进去。
闻昭站在原地,看着那道清瘦的身影渐行渐远,最后彻底消失在清吧的转角里。
心里空荡感却愈发变本加厉,说不清什么滋味,可缺失了许久的东西不仅没有归位,反而越走越远了。
但闻昭没走,他垂眸,从口袋里掏出药瓶,把每天惯例的药吃了,就坐在原地吹海风。
可惜今夜乌云蔽月,瞥不见半点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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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洵澜上楼后第一件事儿就是把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整个人疲惫地靠在墙角,连脑袋都是晕乎的。
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重逢、纠缠、混乱……他已经好久没有一下子接收过这么多信息,大脑堵塞到转动困难。
但又能怎么办,没有人可以逃避一辈子,他总不能又继续躲五年、十年…那跟见不得光的老鼠又有什么区别。
“闻…昭…”
慕洵澜缓缓开口,用舌/尖细细品着这两个字,很短暂,一秒钟就能念完,但又很漫长,漫长到五年都难以启齿。
“唉。”
他重重叹息一声,已经说不清楚自己到底对闻昭是什么感觉,可抗拒是本能的,不想和好也是真的。
可生活好不容易才走上正轨,所以无论还有没有感情,他都不希望这份难得的平静被打破。
沉默了半个小时,慕洵澜慢吞吞起身,从衣柜里拿出睡衣,进浴室洗澡。
热水倾泄而下,玻璃上很快就蒙上氤氲的雾气,白皙瘦削的肩骨微微颤抖着,像一只千疮百孔的蝴蝶。
他淋了很久,等到五脏六腑都感觉舒畅,才用浴袍包裹住自己,磨蹭着把头发吹干。
慕洵澜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窗外滚动着阵阵雷声,乌云愈发厚重,看样子马上就要下雨了。
起初他没太在意,而是窝在床上和斯年打视频。
斯年把手机搁在支架上,埋着头写作业,慕洵澜也没有开口打扰,他静静听着纸笔摩挲的沙沙声,烦乱的思绪终于得到了片刻的放松。
又过了会儿,斯年停笔收拾好书本,“爸爸,你还不休息吗。”
“爸爸想看看你。”慕洵澜弯弯眼睛,银色的发丝铺下来,温柔又随和。
“父亲给我订好了比赛结束之后的机票,很快爸爸就能见到我了。”斯年笑了笑,发自内心的高兴。
“等你过来,爸爸有礼物要给你。”慕洵澜顿了顿:“然后带你看看在这边的家,再去见见爸爸认识的好朋友。”
“嗯嗯。”斯年眨了眨眼睛:“父亲会跟我们一起吗?”
“不会。”慕洵澜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可他还是隐秘地捕捉到了斯年眼底的一抹失落之色。
那一刻,他明了。这五年在改变的也不止是他和闻昭,还有斯年,或许在斯年心里,父亲的份量已经高于他了。
挺不是滋味的,但这又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他没有理由要求五年过去了,斯年还会把他看成最重要的人。
慕洵澜:“如果你想邀请父亲和我们一起,那也可以。”
“算了爸爸,我们两个就可以。”斯年有些勉强地摇摇头:“父亲那边我会抽其他时间再陪他的。”
“你父亲……为什么会出现在波尔图?”慕洵澜犹豫了很久,还是问了出来。
他们的重逢实在是太过于巧合,甚至恰好到慕洵澜压根就不信是一场意外。
斯年:“父亲很忙,也经常出差,这次去波尔图是为了见一位葡籍的上市公司CEO,商量一些工作上的问题,不过他不管出差多远,都会在当晚或者第二天早上赶回来,送我上学。”
“今天是父亲第一次没有回家。”
斯年那双漆黑的眼睛一动不动,慕洵澜忽然就有点心虚,他能感觉到斯年有很多话想说,但估计是碍于他对那件事儿强硬的态度,不好出口。
“噢…”慕洵澜聊不下去了,他揉了揉眼睛,说:“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斯年。”
“晚安爸爸。”
“晚安。”
放了手机,慕洵澜起身去把窗帘拉上,这会儿外边雨下得还挺大,窗户已经被完全蒙住了,上边都是余地,模糊的天际甚至隐隐有闪电滑过。
波尔图似乎很久都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雨了。
慕洵澜在心里感概。
他熄掉灯,重新躺回了床上,但辗转反侧许久,睡意却迟迟不来。
彼时,外边炸开了好大一声闷雷,惊得慕洵澜马上就睁开了眼睛。
他揉揉太阳穴,正打算翻个身继续睡,可脑袋里却突然响起斯年刚刚的那句:“今天是父亲第一次没有回家。”
慕洵澜心里隐隐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不会吧?下那么大雨,外边电闪雷鸣的,闻昭难道还没走……
怎么可能。成年人了,总不至于智障到下雨都不知道往家跑吧。
慕洵澜这样安慰自己,可眼皮就是突突跳个不停,弄得他也没有办法继续睡,只好拿着电筒下楼看一眼,求个心安。
却不曾想,厚重的玻璃门后,还真有一道模糊的背影静静坐在雨里。
那一瞬间慕洵澜就火了,他顾不得准备措辞,直接打开大门,怒声道:“闻昭!你这五年脑袋被门夹了吗?以为搞成这副惨兮兮的样子我就会放下一切,重新接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