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粒大的水滴在书页上伫立，很快浸湿了干燥的纸张。

“春天来了。”

是光月的声音，我不想转头看她，虽然我知道她一定知道我哭了。

“新叶子长出来了，旧叶子才会真正掉下来。”

窗外，一阵风吹过，树叶纷纷扬扬地落下，我的呼吸骤然停顿。

……

“影山，今天你女朋友没来找你吗？”

影山飞雄收回看着窗外树木的视线，奇怪地看向同班的同学，“什么女朋友？”

“就是小泉同学啊。”他的声线骤然升高，看起来有些迫切。

“她不是我女朋友。”

“你们分手了！？”

“？”他像是知道了天大的秘密，表情沉重地拍了拍影山飞雄的肩膀，“兄弟，别伤心。”

影山飞雄拂下肩上骤然增加的重量，认真地开口：“刚才就想问了，你是谁？”

“靠！求你记住你同班同学的名字好吗！我是斋藤！”

“哦，斋藤。”

“刚才我看到小泉同学和竹早同学有说有笑的，诶，不对，跟你说这个干嘛……你知道吗？隔壁班的……”

竹早……是谁？

……

我换好白色衬沃和黑色袴裙，用发带将头发扎成利落的马尾。

站位，正身，搭箭。

起弓，张弓，瞄准。

风吹拂时空气紊乱的流动感，木叶清香萦绕着静谧的弓道场，还有渐渐安然自若的心跳声……

刹那间，时间仿佛停止了走动。

“咻——”

离弦，中靶，余音不绝。

残心。

“就是太清楚平时的你是怎样，所以每次看见你射箭时都能被惊讶到。”竹早苍拿着弓路过的时候毫不留情地吐槽道。

“夸我就直接说，不要拐弯抹角。”我扭头得意地笑道。

“多好的姑娘啊，就是长了张嘴。”

“哈？你也不逞多让啊！毒舌眼镜妹！”

“你说什么！你这个花痴恋爱脑！”

场面一度混乱，我和竹早苍在菜鸡互啄中，以竹早成功扯下我的发带而获得了短暂的优势。

洁白的发带落在地上，被强风吹起，飘向远处。

我连忙去追，那是光月送我的生日礼物，要是丢了……会被鲨掉吧！

一只修长的手握住了发带，攥紧。

我视线上移……

是影山飞雄。

……

“新叶子长出来了，旧叶子才会真正掉下来。”脑子里又突然响起了光月的话。

影山飞雄安静地将发带递给我。

我接过，将头发重新绑好。

头发绑好的这一刻，我终于下定决心了。

我打算和过去的自己彻底告别！

“影山同学！”我用尽全身力气喊道。

他吓了一大跳，是一如往常有些困惑的表情，“怎么了？”

风声簌簌，身旁的老树纷纷扬扬地落下了树叶。

鞠躬。

“我以为我们之前已经是恋人了，没想到好像是我的一厢情愿，很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那天，光月还说了几句话：“你是旧叶子吗？”

“你都不是片叶子，还不赶快变成第一朵花，在这里哭哭唧唧有什么用。”

我抿了抿嘴。

“但是我还是想说，影山同学，我喜欢你！不是朋友间的喜欢，是恋人间的喜欢。”

顿了一下，我坚定地开口。

“如果这一次你还是不明白，我会一直追着你，让你彻底知晓我的存在！”

良久，影山飞雄说道：“我不明白……”

我的心陡然沉了下去。

他按着左侧胸前的位置，呆呆地说道：“但我想知道这里为什么砰砰跳个不行。”

我笑了。

我听到了一朵花开的声音。

第11章 软耳根X超直球

二月末，初春。

紫玉兰盛开。

孤零零的褐色枝干上徐徐绽开柔美的花瓣，从玫瑰红到粉红色到洁白的内瓣。即便没有作伴的绿叶，也能一点点温柔而强势地占据你所有的视线。

微风轻轻拂过，花朵慢慢摇曳。

星海光来看着院内竞相怒放的紫玉兰，用力一跃，精准轻巧地摘下其中最艳丽的花朵……

【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

我拿着毛笔在宣纸上一气呵成地写下中国《楚辞》的诗句，墨水慢慢浸染纸张。

喝木兰花瓣滑落的晨露也就罢了，直接吃菊花花瓣未免有点不卫生，真的不需要洗洗吗……

等等，不对！不是应该「此处运用了对比的手法balabala吗」，什么时候我的思维竟然被柊吾A梦给带跑了，这就是朋友间越来越像的奇妙定律吗。

“嗡嗡嗡——”

手机在桌面振动。

【来东京车站！】

我瞄了眼窗外逐渐落下的太阳，犹豫了一下。

【速来！】

好吧。

……

当我关上出租车的门，看着潇洒离去的驾驶员大叔时，我就明白了，又有一笔巨款离我远去……

因为堵车，已经超过约定的时间很久了，手机也因为电量告罄在前不久彻底跟我saygoodbye。

我在人群中跌跌撞撞地向前奔跑，飞快地寻找他的身影。但川流不息的行人无时无刻地阻碍了我的视野。

我停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喘气，向四周焦急地环顾，擦肩而过的路人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戴上不合适的眼镜一样模糊了面容，一时间我什么也看不清、也记不住。

为什么找不到……

他在哪里？

难道已经走了？

我清晰听见车站里上班族的轻微交谈声，听见一位母亲呼喊孩子的叫声，听见车站工作人员的温馨提示。嘈杂的声音汇聚一处，却唯独没有你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