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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心机权臣盯上后(重生)/雁回春(172)

作者: 经赴 阅读记录

姜回迟钝的移开,掩饰般的低头拿了荷包中的栗子片放入口中。

再抬起眼时,发现他还未挪开。

她骤然觉得恼。

看她做什么?难不成这人贼心不死,又在谋算他得利而她连人都赔个精光的买卖?

姜回怒气又上心头,虽然知道他不是有意隐瞒,但又无端的就是觉得气恼。

这人从来精明睿智,从无失手,每次与他见面,她都好似被他看穿,如同他掌心泥人,任他揉圆捏扁。

难道上苍也如此不公,只他一个聪明人,不给他人留一点余地么。

想着又扯出久远的记忆。

那日裴元俭告诉她,若想不再被人所欺,就要站在高出,旁的人,都不可依靠。

姜回左思右想,明白他的意思是要让她自己握有权利。可明白是一回事,真正去做又是另一桩事。

她在山中长大,后有养母却也只有半年光景,连字也不认得几个,要她从那些深谙内宅之道的妇人手中争权,堪比痴人说梦。

山麓中,幼兽懵懂无知,便会向成年野兽学习捕猎技巧,这是以大传小延续下去恒定的本能。

她也知道谢夫人不满,姜夫人更是表面温和,所以她选择学习的人是裴元俭。

她拿出小心翼翼积攒的碎银给丫鬟去打听他的消息,反复琢磨他每做一次决定的用意,每次谢夫人准她回姜府时,她都会打扮成丫鬟模样偷溜出去,花费大半日跟着裴元俭,看他说话、行事、眼神。

直到有一天,他身边的人发现了她,颇有些好笑她的意图。

竟然有人想要学他们大人?还是个姑娘。

旁边有人问裴元俭如何看待,而裴元俭只是看她一眼,却只淡淡的说了一个字。

“她?”

那一瞬间的轻蔑和不信,像是将她整个人钉在柱子上,眼前一切似乎都成了幻觉,她眼前浮现一双双或鄙夷或嫌弃或冷漠的眼神,将她整个人坠往冰窟,浑身失去了所有温度,冷的比那年鸣谪涧的雪夜还要冰凉。

几乎在那一瞬间将她整个人压垮。

宴会中推杯换盏,热闹谈笑,姜回眼中的波澜瞬间消失,只剩下刺骨的冷。

“公主,田蓉儿出去了。”绥喜蹲下身边替姜回布菜,边悄声道。

姜回蓦地回神,起身道:“走,我们也出去透透气。”

田蓉儿立在湖边,水面映照出一张因愤恨而格外扭曲可怖的脸,再也不见当初的高傲。

她所嫁夫婿仅仅是个城门校尉,被人拿出旧事奚落嘲笑了个遍。

其中最可恨的便是孙潼。

“不知校尉月俸几何?想当初田姑娘,哦,不,该叫吴夫人了。”孙潼佯装口误,懊恼的拍了拍,“当初吴夫人连二十两的盘长纹金发簪都嫌做工粗糙,百般嫌弃,却不知靠吴校尉的俸禄,日后还能不能买得起?”

“你在做什么?”

骤然响起的声音惊了田蓉儿一跳,摇摇欲坠的立在湖边,慌神之下她伸出手本能抓住眼前的人。

却不料连带着那人都要往湖里坠去。

“大胆!你竟然推长公主!”

一声厉斥如惊雷乍响,田蓉儿被人从湖里捞出来,还不待升起死路逃生的喜,便先觉出恐惧。

谋害长公主,这是何等大罪?

怕是连田家都保不住她!

她狼狈的坐在地上,发丝湿漉凌乱的贴在面颊,却不曾抬手整理,目光仓惶的伏地叩头:“臣妇惶恐,臣妇没有。”

曾经目中无人的田家小姐,今日却在众目睽睽之下,丢尽了颜面。

“还说没有,若不是我及时拉住长公主,只怕长公主就要落入水中!”绥喜眼神愤怒,众人顺势低头看见姜回裙裾沾染的大片水渍。

“你是何居心!”

“臣妇没有。”田蓉儿眼泪纷飞,不住地摇头。

“没有?难不成你是说我冤你不成?”绥喜冷声道。

“是方才有人突然出声,臣妇受到惊吓这才。”田蓉儿说着,声音却渐渐小了,她对上姜回那一双漆黑平静的眼。

是她?可是为什么?

她们无冤无仇不是吗?

可是,她就算说出事实又有谁会冒着得罪长公主的风险为她区区一个校尉之妻说话?

一个校尉而已,在长公主眼中,碾死他就如同碾死一只蝼蚁。

田蓉儿心中呕苦,却再不敢辩解,慢慢的,低下头一字一句,嗓音带着哭腔的沙哑:“是臣妇一时不慎,险些酿成大错,恳请长公主责罚。”

“不小心而已。本宫又没有真的落入水中,不必如此。”

“还不快将这位夫人扶起来去更衣?”

宫女赶忙去将田蓉儿扶起来,领着她往更衣去了。

姜回领着绥喜转身要回宴席,却发现不远处的花下站着个人。

花枝繁盛茂密将他身影笼罩,若不是正面碰见,很难发现有人站在此处。

是谢如琢。

他并没有提灯,远处暖阁中的灯光也被层层树影遮盖,月亮掩在云层,是以周遭都变得漆黑暗沉,让人的心头压上浓浓乌云。

他身姿在花枝若隐若现,偏偏又身姿清俊挺拔的让人难以忽视,眼神中更是藏有刚直的冷意。

他开口:“田蓉儿方才站的位置,并不能从背后推人。”

风吹得树下影子晃了几晃,姜回脚步一顿,却在他开口后倏尔放松。

这么说,便是谢如琢并没有亲眼所见。

他只是怀疑。

“为何要故意为之?”

他声音一改往日清和,变成冷淡的,不带一丝情绪的质问。

姜回脸上一派平静,甚至微微勾唇笑了笑,只不过那抹笑却转瞬即逝,恍若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