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心机权臣盯上后(重生)/雁回春(52)
却又想着他也不过是个可怜人,一口气堵在喉咙,徒留满腔酸涩。
没人比她更知道公主有多可怜,小小的人儿独自一人远离故土来到通陵,却被奴仆暗地里磋磨虐待,连口热腾腾的饭食都吃不上。
她可是北朝的长公主!
却过的连她都不如。
天幕零星闪烁着几点星子,抬头望去,影月稀疏,天地之间清韵留白。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道北风,高高的桅杆上燕尾旗烈烈风动,遥遥看去幻似真。
唯有眼前柳枝仍冒出嫩芽,如同馥蕊开着的花中最小的一朵,藏着葱茏的绿意,隐隐能闻见一股淡淡的清香。
寂静的江面忽然喧哗起来,姜回侧眸看去,只见一艘船骤然陷于熊熊烈火中,凌乱的脚步声由远至近。
“不好了!有船着火了!”
“快救火!”
第26章 、成交
◎看谁还敢英勇赴死◎
“着火?”
“哪着火了?”
焦急而匆忙的疑问声在各处不时响起,渡口一时聚集了不少人,原先躲起来的商户下人也都探出了头。
澜沧江自西向东,环经北朝十六城池,来往船只络绎不绝,通陵背山沿河,在此处便形成一个天然的葫芦口,来往船只大多停泊于此,是以久而久之便成了上船下运的好去处,除了运送货物的货船,还有官眷富户的客船和商船,大大小小二十几艘隔着距离靠在此处。
起火的船只位于渡口偏僻的角落,是以没有牵连到其余船只,却因为火势来的快而汹涌,眨眼之间,半艘都被烧的只剩下骨架,映的半个天空都变成火红。
湿漉漉的水声哗啦啦响起,穆闻抱着郑从贲借侍卫托举上了岸。
天地之间静默而又喧腾,仿佛撕裂对峙成截然相反的天堂与地狱两端,却因中间地带实在模糊而濡湿成数不尽的灰泪。
穆闻抱着冰冷的尸首悲戚难抑,侍卫站在一旁。
“大人,是郑从贲的心腹,用火油点燃了船舱。属下赶去时人已经服毒自尽。”薛揆道。
郑从贲这个人着实心计不浅,又果断狠辣,竟想出以身为饵,虚虚实实的带着他们在这通陵县兜了不少圈子,若不是大人察觉不对,只怕还真叫他瞒天过海。
年轻人静静立在江边,熊熊火光照出他俊美无俦的侧颜,从薛揆的角度觑去,像是埋了经年的血气残韵,越发显得冷沉无情,叫人辨不出分毫情绪。
薛殷牵着马走过来,裴元俭折身勒绳上马,动作迅疾而利落,袍角划过空中,锋利而冷戾。
年轻人端坐马上,长眉斜飞入鬓,高冠束发,风姿仪秀,颀长背影冷峻,杨柳参差,野花摇曳,动作亦是楚楚风流。
可偏偏眸色漆黑深不见底,便硬是将俊美压下去几分,显出高高在上的睥睨:
“上书陛下,从今日起,州县连保,货船行商皆登记造册,所停渡口一应设障盘查,凡遇走运私盐者,当场格杀,所属州县官员一律连降三级。”
裴元俭眸光微收,似笑非笑道:“我倒要看看,还有谁愿意英勇赴死。”
像是赞许溢美之词,却偏偏让人感到铺天盖地窒息般的恐慌,如临深渊,话里的内容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裴元俭一行离开后,穆闻抱着郑从贲的尸首也朝着一个方向走去,不过片刻,渡口上来来往往的人全部消失不见,天地阒然静默,仿佛刚才的剑拔弩张不曾存在,也不曾有人刎颈而死。
姜回默了默,开口道:“走吧。”
许氏商号的货船停的有些远,姜回和绥喜费了些功夫才找到,此时已经延误时辰许久,许东正惴惴不安的来回走动,连方才起火也无暇顾及,生怕错过。
几个模样焦急的男子围在他身边吵嚷:“许掌柜,你说的那人不会是诓骗我们的吧?”
“胡说,你见过白给一百两纹银戏耍人的?”
“那莫不是记错了时辰?”
“好了。别吵了。”一直绷着脸的许东不耐的打断,种种不好的可能难以抑制的涌上心头,三百葛莨绸都已裁剪连夜做成成衣,若是被突然反悔,几乎切断了他们所有生路。
人到绝处偏爱赌。总是忍不住心存侥幸的希望,就像在看到光明之后,哪怕只有一线,也能让身处黑暗太久的人不遗余力去耗尽最后一丝力气。
他也无法脱离姜回给出的诱惑,白银五千两,足够解决遇到的所有困境。但此刻许东忽而萌生起巨大的后悔,脸色隐隐发白,若是。
“许东。”
一道清悦的女声忽而响起,将许东从迷茫困顿乃至绝望中骤然拔了出来。
灯火辉煌如昼,船上夜风微凉,少女静静立在那里,衣襟染血,却不损容丽,宛若一半胭红一半洁白的曼珠沙华,清丽与姝色诡异而又恰当的融合。
许东微愣,却又在注意到她身边丫鬟骤然反应过来,是她。
那个要买他的神秘东家。
竟然真的是个女子,还生的如此好看。
“我的条件你完成了么?”姜回蓦的开口,打断了许东的打量。
许东猝然回神,意识到自己过于直白的目光有所冒犯,歉意的点了点头,“姑娘随我来。”
许东在前面引路,姜回由绥喜扶着,脚步缓慢而从容的跟了上去,留下的几人面面相觑。
“许掌柜说的买家怎么会是一个女子?这简直玩闹!”老胡气的吹胡子瞪眼。
“不管她是谁,只要她有银子买了就是解了我们燃眉之急的大恩人,我老钟感激她!”
说罢,手一挥率先跟了上去,剩下的人犹豫片刻也跟着走了,老胡拊掌叹息也跟着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