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后面这段路,他们走出了乌龟般的超绝速度。
太阳晒到屁股了,陆酒才起床,赶路到中午,又停下来休息。
要是晚上刚好到一个小镇,那刚好感受下风土人情。
陆酒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理,可能潜意识里在想:“很快回来”到底能有多块?会快到他还没到封地,就回来跟他汇合吗?
……
在和危南楼分开后的第八天,他们在一个陌生小镇落脚。
傍晚在酒馆里吃饭,后面一桌坐下了两位客人,开始毫无顾忌地大声聊天。
“……到底是不是真的?”
“真的,都在这么传,就是那危南楼公爵干的!”
“他疯了?!”
陆酒立刻停下筷子,桌上的其余人也瞬间静了下来。
“所以现在首都那边到底怎么样了?”
“那边乱成了一团……”
*
都城。
一匹马从尸体上跨过去,马蹄踩进血泊里,再踏上干净的地面,留下一个个血印。
男人坐在马上,望着四周的这一切,面孔很平静。
昔日奢华的皇宫变得无比苍凉,放眼望去看不到一个人影,宽阔的广场上到处躺着尸体,鲜血在地上蔓延成一副壮烈的地画。
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危南楼驭马转身,看向疾驰而来的属下。
“公爵,我们跟丢他了,最后一次接触的时候他没再使出任何花招,他身上的‘能力’就算没有耗尽,应该也已经所剩不多。”
“传信给沿路的守备,让他们做好准备。”
“是!”
忽然,胯下的马发出惊鸣声,前蹄抬起。
危南楼拉紧缰绳,迅速控制住它,转头看去,只见往日里趾高气昂的年幼皇帝满脸是血地扑倒在马前,脸色灰白,抽搐般地张大嘴,喉咙里却只涌出血液。
“……舅……舅、舅……”
危南楼身后的属下面色一变,立刻翻身下马,跑过去扶住他:“陛下,您到底去了哪里,我们找了您很久!”
胥宁死死盯着危南楼,浑身震颤,好像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使力。
他努力想说话,然而不止嘴里冒出血,正胸口的血洞里也在疯狂冒血,嗓音嘶哑至极。
“舅舅……救我……”
危南楼俯视着这一幕,脸上没有怜悯,也没有喜悦。
他启唇,用一贯来无波无澜的语调说:“我让人告诉过你,乖乖呆在书房里。”
胥宁一颤,懊悔的眼泪从眼角滑落。
暴动的兽人闯进皇宫的时候,他听到了声音,以为冉叶的计划成功了,他要自由了。
他毫不犹豫地用椅子砸开了门,砸晕了那些守门的侍从和侍卫,逃了出去,却发现外面与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那该死的兽人,那看起来温顺、听话、没有心眼的鸟族……!
他被骗了,被利用了。
胥宁呜咽:“对不……起……舅舅……对……”
他知道,他的舅舅对他已经无话可说。
但若是他听话乖乖留在书房里,那里本来将会是最为安全的堡垒。
死亡的恐惧笼罩住了他,马上的男人就像是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的救命绳索,努力伸长手臂,却就是抓不住。
危南楼没再说话。
属下叹了口气,将胥宁扛起来:“陛下,我先带您去见医生。”
只是这样的伤势,恐怕凶多吉少。
又过了一会儿,外头传来更多的响声。
一群人纵马进来,为首的是胥音,他惊喜地喊:“舅舅,你回来了!”
*
偏远小镇里,夜色已彻底降临。
那唾沫横飞的两人,嗓音大到几乎整个酒馆的人都能听见。
“……兽人造反闯进皇宫了,还有那什么,小皇帝有个叔叔,就是原来老皇帝的哥哥,也是一位公爵,带兵一路闯到了都城,据说皇宫里的血都满出来了,小皇帝可能都死了!”
“什么?那这位大公爵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他是去帮小皇帝的还是——?”
“不知道呀!只知道兽人暴动都是那个危南楼公爵造成的,是他指使人去各个地方袭击兽人,想要激起兽人对人类的愤怒,对小皇帝的不满!他准是不想再做‘摄政王’了,想自己当皇帝,所以要强行搞出一个由头来!”
“真是可恶,他以为人心是他手里的玩具吗,他想让人心往哪走就往哪走?”
“这些贵族就是这么傲慢!”
“这两年兽人的日子不好过,他是摄政王,在他手上变成这样,肯定是因为他本来就不顾兽人的死活!据说他还养了一条人鱼……”
“看来所有贵族都是一个样啊……”
一名属下满脸愤怒地按住桌子,站起身。
“坐下。”
冷静的嗓音传来。
他看过去。
是陆酒。
陆酒停了好一会儿筷,这一刻,筷子又动起来。
看他静静地重新用起餐,大家面面相觑。
“都吃饭,赶紧吃。”星九低声催促。
后续,那两位路人又骂了会儿危南楼,才转移了话题。
陆酒他们一行人吃完饭,走出酒馆。
这一路上很安静,在快要抵达落脚的客栈时,空中忽然掉下来一个鸟族。
星九星北立刻上前将人扶起。
这个鸟族的肩上受了一些伤,不严重,已经上过药了,会掉下来大概是飞了太久,累的。
将他带进客栈里,给他喂了点水,他悠悠转醒,激动地向他们道谢。
他是从都城附近一路飞过来的,路上受到其他鸟族的袭击,受了点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