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乙游专心致富(美食)(56)+番外
他慢吞吞说完,又轻叹:“有时候,这一点点微不可见的名声,反倒比什么都要紧了。”
孙兆摸摸胳膊:“便是不说,他如今也没有什么名声呀?连我和友人们都知道,他可是个狠人......”
“行了。他狠不狠先不提,傍晚你爹要回家来,见你还没默下这一篇书,恐怕一顿狠打是少不了。”
孙兆听得一抖,连忙回了自己位置。
把他打发回去读书,昭公子继续看向手中的《大庆风物》,目光顺着版面下移,却在右下角见到一格闻所未闻的栏目。
“京城滋味......?”他端详这四个字,倒有些怪异,“什么滋味?是做官的滋味,还是读书的滋味?”
再往下,却发现都不是。
这上头写的,居然是京城一家小酒楼里,饮食餐饭的滋味。
昭公子眉头一皱。虽则是风物,但什么风物能入他们这些读书人的眼呢?
一来,与考学有关的。笔墨纸砚,诗词书画,倒还算得上风度翩翩,谈论起来,虽有些不务正业,但也只是公子风流而已。
二来,与朝政有关的。民事民情说不好,但总要分得清朝中各家大势,否则轻易得罪了谁,自己恐怕还不知道。
公然说起饮食俗物......
这未免太失之雅趣了吧?
看在《大庆风物》一贯注重笔墨的面子上,昭公子勉强自己往下读去。
“下笔倒是精简......前头都不提这菜名的吗?”
他原以为,既然是说吃,便要一开始讲解菜名,细细捋过其历史渊源,最多插些捕风捉影的名人轶事,如此才算勉强能登大雅之堂。
讲讲历史、讲讲名人,似乎才能把‘吃’这一字里头的俗气清除些许。
却没想到,这篇文章看着也不过千把字,前头近百字,都只是在说这作者随其父到地方就官的见闻、经历。
好在并不枯燥,反而平和详实,读起来便如有人在耳边娓娓道来,又如自己也亲见了一般,风景宜人、舒缓清神。
又讲其父曾在海边垂钓,水平却不甚高超,只钓起一尾小鱼,叫人烹做鱼羹,味道了了。
言语间,其父的洒脱、其母的宽和、其兄长的伶俐,竟跃然纸上,叫人望而生羡。
却不料笔锋一转,讲到作者伺候因故不能继续随行,只得滞留在京,往日那些自在随风的日子,竟然如水面泡影般不可再得......
这是何等伤怀!
昭公子几乎要忘了这是篇写吃食的文章,一路读到尾巴,才见字里行间提起这沈记的玉腌鱼,吃起来竟然与儿时父亲钓起的那尾鱼别无二致。
作者只尝了一口,便潸然泪下,泣不成言。
昭公子手中捧着新一册《大庆风物》,一时之间,久久不能言语。
他原本也不是京城人士,只是来此殿试,却不料身子太弱,刚张榜就病倒。
若非有个同进士出身,凑巧被孙家请来教导小少爷读书,恐怕哪日孤零零死在一处院子里,也只是给京郊多添一只孤魂野鬼罢了!
他越是读这篇小文,便越是想到自己的故乡。那说起来也不是个令他很熟悉的地方,只是幼时,父母皆在,虽然生活贫苦,却也知道有人支撑、有人盼望......
如此这般,不由悲从中来。
“昭先生......您、您怎么哭啦!”孙兆捧着课业回头要请教,却大吃一惊。
被他这样一说,昭公子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泪满衣衫。
“孙少爷......”他泪眼朦胧地发问,“不知这沈记,究竟在京城何处呢?”
“等我身子好些,我必然是要去吃上一回、十回、百回的呀......”
第27章 朱夫人
“我说咱们店里, 近日是不是人越来越多了?”赵二擦擦汗,忍不住问。
今天跟他一起在大堂轮值的是一德和周全,两人闻言点头:“确实如此。”
沈记虽说一向佳客盈门, 但眼下毕竟入冬了, 许多常客年纪摆在那里,日日冒雪外出确实不易。
因此即便宴请往来的客人不少, 但也不至于一日更胜一日吧?
好在一旁等候的客人们没听见, 否则, 少说也要拽着赵二说上半个时辰。
——拜托!那可是《大庆风物》!
京中报刊的顶流、无数学子的梦中圣殿,就算是再如何成名已久的大家,也以登上《大庆风物》为荣耀呀!
虽说论学术气质, 《大庆风物》自然不如那些修了再修、验了再验的作品, 但光是它那难以望其项背的发行量, 就说明了这是一份辐射面很广的刊物嘛!
就算这时的学者、学子们, 还不大能清晰地描绘出辐射面广、读者面广能带来的好处, 但新一期《大庆风物》刊发后,沈记的客流量明显大幅增加,甚至比往日多了一倍有余。
其中自然也有年节将至, 宴请之事增加的缘故, 但论其根源,不得不提到折月客在《大庆风物》上发表的一篇小文。
折月客写自己在沈记包厢吃饭的经历,写其中美食、声名远扬的女客包厢, 与沈记掌柜对美好生活的追求, 却也是在写其在朝为官的父亲。
虽不知这位父亲是谁, 却能从折月客笔下读出他对孩子的疼爱, 与其对自身官途的盼望。
将对父亲的敬佩、对儿时时光的怀念,用精到的笔墨, 融入对菜肴和饭馆的描写之中。
以小言大,还不忘点了点亲爹为官不易、所受过的坎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