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总想和我贴贴[穿书](376)+番外
江寒栖半褪衣衫,盯着胳膊上的腐肉,用刀剜去,见下面还有黑色,挥刀一路剔到骨头,连着好肉一块削了下来,手一点不抖,仿佛削的是别人的肉,只有冷汗记得方才的痛楚。
江寒栖面色凝重地看了眼宛如一滩烂泥的腐肉,丢掉小刀,将血蹭到衣服上,又把洛雪烟仔仔细细地看了遍,唯恐自己漏看了哪处。还是没有,脉搏也正常,可人就是不醒。
江寒栖端详洛雪烟,心道她受不住疼,中了毒定会疼得直皱眉。他压下惊慌的揣测,转眼看到干裂的嘴唇,把仅存的最后一点水喂给洛雪烟,起身走向河边。走近了,他才分辨出河水真正的颜色——
河哪是因为没有光呈现出黑乎乎的一片,水本来就是黑的!
江寒栖骇然,走到骨堆旁,蹲下身看了看,骨头也是黑的。他决心尽快带着洛雪烟离开这儿。没有干净的水喝,身上也没干粮果腹,他们撑不了多久。
江寒栖折回去背起洛雪烟,碰到她的手,感觉她的体温又低了些。
是错觉吗?
江寒栖托起柔若无骨的手,看到指尖透着淡淡的血色,抓紧了些,温暖的柔软陷入他的手心,像一蓬鸟儿的羽毛,羽毛下,脉搏有力地跳动着,一下、一下,他慢慢平静下来,只当自己紧张过度。
江寒栖顺河而下。
走了会儿,前方飘来陈旧的死气,像是腐烂的尸堆发出的味道,恶臭至极。形如山丘的凸起物横在路上,膨胀、收缩,发出宛如鱼泡破裂的微弱声响。红光影影绰绰地在半空晃着,时隐时现,似乎有东西躲在山丘后面打量。
江寒栖驻足凝视红光,屏息倾听,捕捉到一声尖细的“吱——”,听起来像老鼠。山丘形势未知,他不想带着洛雪烟涉险,就近找了个地方放下她,在周围布下了层层缚魂索,悄声靠近山丘。
只见山丘表面糊了一层厚厚的黑泥,像塘底的淤泥一样,很稀,流了一地。黑泥出自山丘内部,每当山丘膨胀,顶部就会冒出新的黑泥,跟淋汤似的,哗啦啦地往下淌。
红光倏尔不见。
江寒栖止步不前,大气不敢喘一口。
突然,整个山丘长满了红光,密密麻麻地攒动着,像一只只小眼睛,眨巴眨巴的。某个瞬间,眼睛全都睁开了,黑虬枝出其不意地钻出山丘,直奔江寒栖。
江寒栖翻身躲开,用缚魂索绞断虬枝,疾冲到山丘前,一棍子砸了下去。
黑泥塌陷,虬枝像蛇一样蜷缩在一起,争抢老鼠的骸骨。蛇窝没了,群蛇受惊,纷纷朝不速之客亮出了含着剧毒的尖牙。
江寒栖没料到里面是这样一副光景,用千咒点地跃起,紧急拉开距离。刚落地,虬枝就急不可耐地扑了上来,他小心地避让,操纵缚魂索清理。但虬枝的数量实在太多了,而他重伤未愈,取不了太多的血,打得有些力不从心。
江寒栖和虬枝纠缠了好一会儿,逐渐感到体力不支,然而虬枝只多不少。他瞥了眼堆在一起的残枝,疑心虬枝能够再生。
既然如此,人类除妖师的打法是行不通了。
江寒栖定了定神,强行解除莲心针的压制,刹那间,黑雾汹涌,将凶残的虬枝卷到其中,噼里啪啦一阵响,黑水汇入河中。宛如曼珠沙华一般的妖艳面容浮出浓重的雾,食指虚虚一点,最后一根虬枝化水溃散,山丘倒塌了。
江寒栖突然变了脸色,腰杆一倾,千咒重重矗地,黑雾即刻消散了。他捂着心口,只觉得那里像中了一箭,先是刺痛,后来箭被缓缓拔出,倒刺凌虐血肉,刺痛扩散到整颗心脏。
黑水冒起了气泡,四散的水在慢慢聚向山丘的所在之处,隐约有成形的趋势。
江寒栖一脚踩碎未成形的黑水,望向山丘之后,见到一大片空地。他回到洛雪烟身侧,背起她,咬牙坚持到安全地方,两眼一黑,跪倒在岩壁前。
洛雪烟……
等不到双眼看清东西,江寒栖摸黑爬到洛雪烟旁边,把她小心翼翼地扶了起来。他无意中碰到她的手,微微一怔,把整只手包在了掌心里,难以置信地感受着她的温度。
不是错觉,她的手不热了。
怎么会呢?身上没有伤,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视线开始变得清晰,有些苍白的脸出现在眼前,江寒栖不知所措地抱起洛雪烟,感觉她轻得像一朵云,好像随时会飘到天上。心绞痛愈发强烈,他感到一阵胃痉挛,有点想吐。
会不会是因为没吃东西?
这个念头宛如浮木,给在焦灼中沉浮的江寒栖提供了聊以慰藉的支撑。于是他一时间忘却了疼痛,心心念念要给洛雪烟找东西吃。以往洛雪烟身上都会带着糕点,他身上也会带几块糖以备不时之需。在伴荧城筹备跃龙门的事宜,他们没时间逛铺子,糕点和糖有一段时日没补充了。
江寒栖翻遍全身没找到幸存的糖,取下装点心的储物袋,打开才发现自己拿错了,里面只有一个盒子,盒盖被颠掉了,银色的长命锁露在外面,压在编了一小段的红绳上。
洛雪烟前些日子跟他学了下简单的编绳,要了几条红线去,说是回头还他一份大礼。
原来大礼是长命锁。
心脏陷进棉花里,颤了两下,麻麻的,泵出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