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总想和我贴贴[穿书](388)+番外
洛雪烟强忍着不适,迫使自己吃掉尽可能多的饭,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再忍忍,忍过去就好了……
过了段时间,洛雪烟说自己受不了饭掉得到处都是,又和心腹提了减剂量的事,想要恢复到可以端碗的地步。她之前因为抗拒进食消瘦不少,拿筷子后长了点肉,气色跟着好了起来。
心腹答应下来。他这次逗留的时间很长,足足一个月,每日和洛雪烟相对而食,观察她吃饭,发现她饭量的确有所增长,离开前定下了新的药剂剂量。
心腹离开三天后,洛雪烟吃晚饭,尝了一口菜,说没味道,让侍女拿走重新调味。
屋外有人值守,侍女端走菜,推门交给其中一人,正说明要求,忽然听到背后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她回过头,只见洛雪烟弯下腰,而地上是汤碗的碎片。她猜到她的意图,飞快跑过去,为时已晚,她用碎瓷片抹了脖子,末了还把瓷片扎了进去,动作无比决绝。
洛雪烟从小就怕疼,割完脖子后眼泪大颗大颗在掉,血从想要发出痛呼的嘴里涌出,呛得她直咳嗽。比起疼,她更怕自己死不了,挣扎着要去捡第二块碎片,铃声紊乱,她被侍女制止了。
没多久,洛雪烟就看不见东西了,耳边尽是慌乱的呼喊。她不断咳嗽,疼痛无休无止,她一会儿觉得自己还活着,一会儿觉得自己已经死了。昏昏沉沉间,脑子只能想到世上唯一的血亲。她想找哥哥,埋进他的怀里大哭一场。
哥,我好疼啊。
哥,我害怕。
哥,你怎么还不出现。
哥……
“呼,殿下可算醒来。”
第213章 万死 洛雪烟呆滞地转动眼……
洛雪烟呆滞地转动眼睛,目光慢慢移转,最终定格在令人目眩的白光上。
啪嗒。
最后一根弦断了。
洛雪烟难以维持基本的体面,崩溃地哭喊起来,一哭扯到了脖颈处的割伤,咳咳两声,血又涌了出来。
“殿下真不让人省心。”
一口药灌进了嗓子里,苦到肝颤。
心腹用手合上睁到极限的眼睛,声音温柔得好像掺了蜜一样:“睡吧,睡一觉就养好了。殿下又会变得像之前一样漂亮了。”
洛雪烟死死睁大眼睛,好像要把体内的血吐干净一样,嘴里不停往外冒血,顺着脖子渗到床单上。
噩梦,一定是在做噩梦!
我要醒过来。
醒过来……
可她最后还是睡了过去。
养伤期间,心腹很少让洛雪烟清醒,药一碗接一碗地灌,导致她后来味觉失灵,吃什么都是苦的。她最后还是被救活了,脖子上的割伤成了永久的疤痕,像一条长虫吸附在皮肤上,嗓子因为受到损伤再也发不出声音,双腿变回鱼尾。尾巴失去光泽,经常掉鳞片。
那种让人全身无力的药后来被停掉了。
由于服用时间过长,洛雪烟再也无法恢复,身体的各个部位像被抽走筋骨一样,一动也不能动,仿佛只剩绵软无力的血肉。铃铛声许久没有响过。她终日目光呆滞地看着半空,不哭不闹,像一只命比纸薄的人偶。
有时,睡梦中的她会抽搐一下,那一下在旁人眼里是很轻微的,但对她而言却是灵魂的坍塌。
心腹不仅致力于治嗓子,还对脖子上的疤耿耿于怀。他找了无数种祛疤膏,涂药时总是温声细语地哄着。
然而侧耳倾听片刻,你便会发现他没在哄洛雪烟,只是在宽慰自己,就像收藏家不小心摔坏宝贝的珍品,他拼起碎片,担心补不好裂痕,一边修补一边给自己打气一样。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去设身处地地关心一个物件痛苦与否呢?
几年过去,嗓子和疤痕一个也没好,洛雪烟只能喝汤水一类的流食吊着命,瘦到脱相,眼里一点光也没有。
心腹不再像最开始那样痴迷洛雪烟,说话的语气日渐冷淡,探望的间隔也越来越长。他冷落,侍女跟着冷落,疏于照顾,致使鱼尾上的鳞片所剩无几,尾鳍干枯,像晒干了一样。这样的尾巴往往会出现在死去的鲛人身上。
突然有一天,心腹在床边坐了许久,单单看着洛雪烟,不说话。
隔天,心腹让侍女给她换了一套华贵的衣服,料子很轻薄,像是夏日的衣裙,但那时早已入冬多日。他抱着她走向梳妆台,那里不知何时摆满了一桌化妆品,都是新的。他兴致勃勃地给她化妆,擦了画,画了擦,似乎在尝试还原什么,一直画到午后,期间甚至亲自给她喂饭。
心腹晕完胭脂,抬起洛雪烟的下巴让她照镜子,愉悦道:“这才像你啊,殿下。”
他许久没叫过“殿下”这个称呼了,自己喊着都感到别扭。
洛雪烟在镜子里看到自己,愣了半晌。心腹仿的是祈丰祭的妆容,有七八分像,熟悉的妆容涂在全然陌生的脸上,好像扣了一层人皮面具,皮是从曾经的她的脸上扒下来的。
这是她吗?她原来就长这样吗?好像鬼。
鬼、鬼啊——!
心腹捏着下巴,好像没看到快要从眼眶里溢出来的绝望,左转转,右转转,用手挡住可怖的疤痕,对着镜子看了看,发出一声满意的轻笑,凑到洛雪烟耳边小声道:“看来殿下很满意我的手艺。”
洛雪烟的胸口激烈地起伏,嗓子里滚出呜呜的喑哑声。
心腹直起身子,让位置给侍女编发髻。
忙活半天,心腹抱着洛雪烟走出屋子,外面没有太阳,天灰暗阴沉,北风扑朔。他没给洛雪烟披遮风的衣服,风刮一下,她抖一下,直愣愣地看着最大的那朵乌云,云边缘被光照得透亮,太阳就在后面,但就是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