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总想和我贴贴[穿书](67)+番外
她和万重山不是因为两情相悦才结为夫妻的,准确来说,万重山算是“被迫”迎娶她的。
彼时闹饥荒,万重山挨家挨户讨吃食。那时一个馒头千金不换,哪有人愿意施舍他口吃的?他从村头走到村尾,没要到一口吃食,晕在她家门口。
她的娘亲好心,将万重山带回家,给了口吃的,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万重山醒后感激不尽,又是磕头又是谢恩。
阿九的爹正愁阿九老大小一姑娘嫁不出去,见万重山模样俊俏,灵机一动,问他是否愿意娶阿九。若愿意,他家就为他多添一双筷子;若不愿,那就另寻出路。
能吃上饭对一个饱受饥荒之苦的穷酸人来说太有诱惑力了。万重山想了一夜,答应了下来。
嫁不出去的丑姑娘就这样有了夫君。
后来阿九的父母相继离世,万重山想离开村子,去外面的世界闯闯。阿九便随他一起到了蕴灵镇,靠织布的手艺站稳了脚跟。万重山则拜一个丹青师为师,随他学画美人扇。他很快就将丹青师的技艺学了个七七八八,开始自己接活画美人扇。
两个人相敬如宾,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后来还有了孩子。
阿九以为他们一家三口能永远幸福下去的,直到她撞破了万重山和绮华厮混在一起。
她早该察觉的。阿九想。
万重山在三个月前就时时夜不归宿。他说是客人要求他上门画美人扇,可她在替他洗衣服的时候看到过好几次口脂的印子。
阿九渐感压抑,甚至到了有些喘不上气的地步。她熄灭蜡烛,提着灯笼离开家。她不知道要往何处去,只是不想再在镇子里呆下去了。
阿九走过月朋桥,想起刚来蕴灵镇时跟万重山走过桥的光景,愈发难过。
来的时候是两个人,但现在走在桥上的只有她一个人。
阿九站在岸边,望着奔流不息的河水,终是憋不住泪水,失声痛哭起来。她这样不堪的人是留不住万重山的。
“需要手帕吗?”
耳畔传来温和男声,清荡荡的,像是流水击石。
阿九本能地遮住脸,将头埋得更低了些,不敢去看旁边的人。
一方手帕递了上来。
阿九怯生生地看过去,看到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
月华流照其面,他眼似双星,朱唇点红,喜相含笑,貌若佛子,左耳坠着一只白玉雕成的狐狸耳坠。蹲坐的狐狸栩栩如生,耳尖和底部透着浅浅的红。
“你看起来很难过。介意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吗?”
阿九看着那双饱含悲悯的眼,一下子悲从中来,放声大哭起来。
攒在心底的苦闷与无助在温柔的鼓励里冲破伦理的束缚,她语无伦次地跟男子讲了“家丑”。从与万重山相识到发现他负心背叛,她想到哪说到哪,哭了说,说了哭,心在话语中一次又一次破碎,裂成一片一片的碎块。
她在讲述中渐渐认清了自我——她是个骗子,对自己撒过很多很多谎的骗子。
早在绮华之前,万重山曾经与其他女人有染。有次她看见他们两抱在一起,万重山解释说是那个女人没站稳,他不过是出于好心扶了一把。
他那么说,她就那么信了。
其实相信撞破的谎言很简单。眼睛一闭,回想谎言,一遍又一遍地否定自己的想法,再睁眼,谎言就成了现实。
在和万重山生活的光阴里,阿九将这个方法用得炉火纯青。
男子听完,沉默了一会儿,问她:“你爱你夫君吗?”
阿九愣了下,重重点了点头。
“好,我知道了。你明天此时再来此地一趟,我有东西给你。”
第二天,万重山仍未归家,阿九如约到了河边。男子背对着她站在岸边。
阿九才发现白玉狐狸身后有许多尾巴,乍一看像一朵高洁的白莲,尖上淋了点血。
“你来了,这个给你。”男子转过身,冲阿九笑了笑,拿出一捆红绳。
“这是?”阿九接过红绳,翻来覆去看了看,没看出什么门道。她捻了捻红绳,比棉麻韧,比金属软,摸不出材质。
“可以让你夫君爱上你的东西。”男子笑弯一双眼,像极了慈眉善目的佛。
阿九不解:“这红线怎么用?”
“以你的血滋养,使其浸透爱意,然后……”
河水清澈,皎皎白衣倒映其中,吞月纳星。佛子的笑语与风缠在一起,狐狸尾巴轻轻晃动起来。
过了一会儿,晚风吹散话语,携着声音拂过水面,将那些字词抛进河中,留得一身轻快向远方吹去。
阿九捧着红线立在河边,望着男子上了桥,身形渐渐虚幻。她攥紧红线,疾步朝家里走去。
碗里盛着血,血里泡着线。
阿九将稍大一点的碗倒扣过来,盖在那只碗上,将两只碗推到其他瓶罐之后。她手拿一根红褐色的线,打开木盖,将线扔了进去。线接触到锅里的鲈鱼立刻消失不见。
阿九把鱼装出锅,端着盘子走到饭桌旁,朝楼上喊了一声:“重山,该吃饭了。”
“好香。今天中午做了什么菜?”万重山从楼上走下,被鲈鱼香得猛吸一口气,顿时口齿生津,食欲大开。
“你最爱吃的鲈鱼。”
阿九盯着万重山一口一口吃下鱼肉,暗暗松了口气。
他将她的爱意悉数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