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想到自己是个病号，也没太客气，一边吃着鸡蛋一边感谢陈老爹。

陈老爹先是惊讶后又欣喜，自从和她坦白她是自己的养女后，她便觉得自己的亲爹亲娘一定是富户，觉得有朝一日会接她回去当大户人家的小姐。这种话没人会信，她自己说着说着却越来越信，越发地跋扈，只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现在虽然没有了记忆，人却是礼貌许多。

二丫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准备收拾碗筷。陈老爹拦下她，“二丫，你先坐，有件事情和你说。”

“你受伤那晚的记忆还有吗？”看着陈老爹关切的眼神，二丫没有想到其他方面，只回答说没有。事实如此，她的记忆只从她醒来开始才有。

陈老爹长叹一口气，“那晚你满头是血，是杨猎户家的儿子杨明送你回来的”

二丫心中咯噔一声，这是几个意思，接下来难道是要她以身相许来报答救命之恩？二丫装作不懂，清澈的眼睛看着陈老爹。

“杨明做事周到，用木柴扎了个板将你拖回来的，村里的人见了也不会说你闲话。”陈老爹说完又抽一口老烟，二丫听着像过山车一样，这老爹能不能一句话说完呢，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但是救命的恩情我们不能不报答，杨明家中只有寡母和一个妹妹，我打算让他的妹妹到我这儿来学点医术，顺带教她认字。”原来是这样啊，读书识字是好事情啊，女孩子能认些字明白些道理肯定是有益无害的。

“那我明天带些礼物去拜见一下？”二丫摸不准陈老爹的意思，试探性地问他。

陈老爹看着自己女儿脑袋上缠着的布，忍下来想要拿烟枪敲她头的冲动。“明日上午你与我一块去。”说完便摆手让她去洗碗筷。看来二丫是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这村里多少人求着来学点医术他还不肯教呢，要不是为了她。唉，都是儿女债，不过他也藏了点私心，二丫不喜欢医术，自己这点本事好歹要有个能传承的人。

二丫想着明日是她重新建立好名声的好机会，到人家拜访总得带点像样的礼物。她把家中里里外外看了一遍也没有找到能送出手的东西，原来这个家比她想的还要穷。二丫想到洗衣服回来的时候在小溪边看到了荠菜，可以挖点荠菜回来做些荠菜饼送给杨家的长辈尝尝。若是大家都认得荠菜，小溪边也不会还有那么多了，正好是亲手做的又有新鲜感。

挎着篮子来到溪边时，溪边洗衣服的妇人都已经三三两两地散去了。二丫蹲下来，一边拂开野草一边小心地挖荠菜，不一会儿挖了半篮子，估摸着是够了。她站起来捶捶发酸的腰，拎着篮子到溪边打算借着溪水洗一下荠菜。却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蹲在溪边的石头上，目不转睛地看着水面。

现在溪水不是很高，倒不用担心会溺水。二丫放重脚步好让她知道身后有人，可小姑娘看得专心，好似并未察觉。二丫也蹲在她身旁，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水底。原来是一群蝌蚪。

“小姑娘，你知道这些是什么吗？”

小姑娘大概七八岁的模样，长得唇红齿白，脸颊肉肉的。“哥哥说这些是田鸡的孩子们”

“嗯，答对了你很博学嘛！”二丫真心夸赞她，一边洗菜一边给她讲小蝌蚪找妈妈的故事。小孩子都喜欢听故事，也不看蝌蚪了，只歪着头听她讲。

一个故事讲完二丫的荠菜也洗好了。“姐姐你的故事我都没听过”

二丫笑着摸摸她的脸，“姐姐还有很多故事呢，想听的时候就来找姐姐玩。”

“好，但是哥哥说我不能随便和陌生人走，姐姐你是谁，你家在哪里？”小姑娘一本正经，二丫也认真地回应她。

“你可以叫我二丫姐姐，村里门口有棵槐花树的就是我家了。”小姑娘点点头，二丫又问起她家在哪儿，叮嘱她快些回家。

“姐姐，我是偷跑出来的，我回去哥哥肯定要打我，姐姐可以送我回去嘛？”小姑娘提到自家哥哥几乎要哭出来的模样，二丫自然没拒绝。牵起她的手送她回家。

“你为什么要偷跑出来啊？”

小姑娘瘪瘪嘴，“哥哥说我身体不好，让我在家中养着不要出门。”

“所以你很想到外面的世界看看对吧，姐姐能理解你，但是哥哥说得也没错，哥哥也是为你好的。你要是不舒服了哥哥肯定也难受的。”二丫尽力地安慰着小姑娘，这个年纪最喜欢玩了，整天待在家中确实很无聊。

“才不是，哥哥最坏了，哥哥只想着自己出门却从来不让其他人出门。”小姑娘一边说一边哭起来，二丫吓坏了，怎么好好地哭了。

连忙蹲下来给她擦眼泪，“好了好了不哭了，哥哥就是天底下最坏的人了，姐姐一定帮你教训哥哥好不好？”

“真的？”小姑娘也好哄，停了哭泣，粉白的脸蛋上挂着泪珠，眼睛红红地看着她，二丫心疼地抚摸她的脸蛋，泪珠滑过二丫的手滚落在地。

二丫觉得自己母爱泛滥了，冲昏了头脑一般竖起三根手指跟小姑娘发誓，“姐姐发誓，一定帮你教训坏蛋哥哥！”

小姑娘突然后退两步，抬手捂着嘴，如琉璃珠一般的大眼睛忽闪着看着二丫身后。二丫不解，顺着她的目光转头，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正面无表情地睥睨着她。

“听说你要教训我？”

第2章

因为要去杨明家，二丫早早起来准备烙荠菜饼。院子南边靠墙角的地方是几株月季花，二丫每天早上会来这洗漱刷牙，用完的水正好浇给月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