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香小口地抿着绿豆糕，眼眶泛红。“我按照你之前说的和那位公子说明了，但他不愿意我在钱庄开个户。他说他会另外给我开个户，他额外送的金银首饰就让我自己收着。”

二丫说不羡慕是假的，这位公子不要太有钱了吧，虽然说一命可抵千金，可都是嘴上说说，谁会真的送这么多银子出去。“你是觉得自己不应该拿这么多钱吗？心中有些不安？”

春香点头，“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他的恩情对我来说早就报答完了。我又不知道怎么阻止他，二丫，你说要怎么办？”

二丫给自己重新续了一杯茶，“对你来说是很多钱，对他来说只是九牛一毛。我若是你，便心安理得地收着，等到他不想送了就好，你只需要安心等着。”

“我都穷惯了，突然这么多钱，我很害怕”春香不安地看着二丫。

“春香，你救了别人的命，这些钱你就看作是老天对你善良的奖赏，这既不是你偷来的，也不是你抢来的，你完全配得上这笔钱。”春香被她义正言辞的声音吓到，她会害怕是因为她从心底里觉得自己只能穷着，穷才会安心，对于乍得的钱财她认为自己配不上。春香哭了，眼泪无声地流下来，二丫说得对，这是老天对她的奖赏，她比任何人都要配得上。

“你是不是担心这些钱被你父母兄嫂发现？”春香愣了，二丫怎么会什么都知道呢，她含着泪慢慢地点头。自己在家每天都不停地干活，若是被父母兄嫂知道自己有这么多钱还藏着不拿出来，肯定会打死她的。

“春香，那你想把这些钱分给家人吗？”二丫的问题像一个棒槌猛地敲在她心上，她果断地摇头，反应过来又重新点头。二丫见她的反应笑了，“你应该遵循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春香口中喃喃，最真实的想法。她是不愿意的，自己每天醒来到每晚睡去，都在不停地干活，她不清楚为什么家中会有这么多活都需要她来干，她永远是忙着的，喂鸡喂鸭，烧水砍柴，洗衣做饭，农忙的时候还要做田里的活。父母兄嫂可以休息，只有她要忙着，她不愿意，她不愿意给她们钱。

春香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二丫，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自私？”

二丫拍了拍她的手，“不会，你是一个很善良的人。”毕竟是她的家人，二丫无权多说些什么。

“那些金银首饰若是不用，可以去换成银票，自己收好傍身。以后也好随时给自己一个退路。”家中就那么大，金银首饰不好藏着，很容易被发现，银票就好很多。

“谢谢你，二丫。对了，你如今过得如何？”春香擦去自己的眼泪，一直只顾着说她自己的事，忘了问二丫了。这些日子，她一定过得不好受。

二丫眉眼含笑，心情畅快，“我如今在天云楼里做工，每个月能拿到工钱，这儿也是掌柜给的居所，怎么样？挺不错的吧。”

春香讶异她会去饭馆做工，饭馆人多，很容易就认出来她，到时候再把她的事情说出来，二丫的处境不是更难。二丫看她这种担忧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不惧怕这些，流言便不能伤我分毫。”

春香看她认真不似作假的模样，真正地放心下来。何时，她能有这么豁达的心胸就好了。

第21章

天云楼没有按照固定的日子关门闭店，在许城引起了一阵热议。茶楼吃茶的，路边摆摊的，戏班听戏的，都在议论天云楼的事情。

“我听说是楼里的姑娘，争风吃醋要杀人！”

“不是，是这里的姑娘争一个公子，听说这姑娘还另有一个相好呢!”

大家众说纷纭，将这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天云楼今日照常开张，未受分毫影响。众人纷纷猜测这传言的姑娘究竟是哪一位，一等开门便蜂拥一般挤入天云楼，顷刻间占满了大堂。而这天云楼与平日相比并无不同，只是今日柜台后面站着的是另一个丫头。

经常来天云楼吃饭的人立马猜到，伸手指着二丫，“原来就是”小环胖胖的身躯挡在了这名客人与二丫之间，“掌柜的说了，为补偿昨日招待不周，今日所有菜一律打八折。”众人听完纷纷欢呼，也不管这名客人到底要说的是什么。小环将托盘放到柜台，给二丫一个放心的眼神，二丫激动地给她竖起了大拇指。

二丫看着手边的毛笔和算盘，昨天送走春香之后就开始疯狂练习这些菜名怎么写，算盘怎么打得更快她还请教了春兰。以前不觉得这个位置得份量，如今站在这儿，心中突然有些紧张。若是记错了账，缺的漏的都要她自己补上，而她那干瘪得钱包已经不允许她再犯错了。

今日客人多，一开始她还能写出来完整的菜名，可临近午时，客人越来越多，她越来越有些力不从心。看着大厅中满座的客人，她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按照大厅中桌子的顺序，给每个桌子标号，而给菜单上的每个菜也桉顺序标号，又在一页纸上按照桌子数量画了表格，这样小环上菜时报了菜名，她只需要看一眼就能快速地记下是哪一桌。这样一来简洁明了，等不忙的时候再统计每道菜上了多少，效率上去了不少。

按这个方法，二丫还能找到空隙和小环打招呼，让她慢点儿。小环端着菜路过时，好奇地问她，“你怎么记得这么快？”等她上完菜再回来时，二丫笑着回答她，“秘密。”小环无奈地给她一个“你等着我”的表情。

雪冬这时候从后门靠了过来，直接走到她身边，拿起她画的全是表格的纸，仔细地看了看，“这就是你记的账？”二丫已经好几天没看到她了，转身看到是她很是高兴。“雪冬姐，你回来啦！”二丫觉得她应该是看不懂她上面写写画画的符号和表格，解释道，“写字有些太慢了，所以用了这些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