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不相逢(12)
那是真正的年少轻狂。
台下寂静一瞬,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甚至有人大着胆子混在人群中吹了一声口哨。
温念什么都没有做,她只是怔怔的望着那道身影,脑海里忽然浮现一个念头——她可能要喜欢这个人一辈子了。
又过半小时,在校领导絮絮叨叨的毒鸡汤里,这场军训彻底宣告结束。
各班搬了凳子回教室。
温念和廖书婷并肩走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心绪依旧难平。
廖书婷用凳子轻轻撞了撞她的:“跟你说话呢,想什么呢。”
温念倏然回神,摇摇头:“没什么。”
只是在想陈知衍刚刚在台上的样子。
他怎么那么优秀,那么厉害。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哪哪儿都好,好到近乎完美。
让人无比的像要靠近,却又望而却步。
想的太入神,温念没注意到身后有男生打闹着冲过来,一晃神,手中的凳子被撞的脱了手。
闷闷的一声,砸在地面。
撞他的男生心不在焉的看过来,敷衍的说了两声“对不起”,又跟人打闹着像阵风一样从她身侧掠过。
其实手刚刚有被碰到,不算严重,但也有轻微的痛意一闪而过。
温念轻轻蹙着眉蹭了下手指有些发红的地方,弯腰去捡凳子。
廖书婷在一旁扯着嗓子骂骂咧咧着。
一片嘈杂中,她还未碰到凳子,有只骨节分明的手先她一步,将她的凳子拿了起来,眼底一颗黑色的小痣一晃而过。
还未抬眸,温念已经知道是谁。
手指的痛意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一种紧绷的情绪代替了被人撞到的些微委屈,温念几乎是在一瞬间局促起来。
“谢谢。”她依旧是不怎么敢看他,只垂着眼睫朝他伸手:“给我吧。”
陈知衍却没有将凳子递过来的意思,只淡声反问:“手怎么样?”
他注意到了。
这个认知让温念的心头急速的悬了起来,有种踩在云端的飘忽感。
轻轻蹭过没什么知觉的手指,她低着头,却抑制不住的扬起了唇角:“还好。”
陈知衍点了下头,却仍旧没有把凳子还给她的意思:“我帮你拿回教室吧。”
温念不擅长拒绝人。
也不想拒绝陈知衍。
她总想和他产生各种各样的关联,哪怕只是帮忙拿凳子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事。
在她的眼里,仿佛这样,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又近了一点。
于是她就这样小心翼翼又满心喜悦的跟在陈知衍身侧,安静的朝着教室走去。
廖书婷不知什么时候悄然退场。
周围的人声鼎沸都好像离她远去。
温念感觉自己什么都听不到了,只能听到她和陈知衍的呼吸声,还有她胸口的心跳声。
跳的好像,不是她自己的。
他们穿过道路两旁高大的香樟树,穿过花圃里开的正好的白茉莉,穿过正午的阳光燥热的风,一切都那样美好。
只是美好的事物总是短暂。
回了教室,陈知衍问了她的位置,又按着温念手指的方向把她的凳子放下,就打算离开。
温念有些怅然若失,因为这段短暂旅程的结束,也因为即将而来的休息——今天下午他们就放假了,一个只有两天的小假。
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她总觉得不够。
年少的喜欢大概总是这样贪心,总想和他待久一点,再久一点。
好像怎么都不会腻。
不过下一秒,那点儿怅然若失就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因为她听到陈知衍落在她头顶的声音:“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们已经有了好几次交集,可他还是不知道她的名字,温念应该感到沮丧。
可这沮丧只持续了不到一秒,就被她亲手打破。
没什么好沮丧。
开学才一周,班里的人陈知衍估计都没认识几个。
而她有可能是第一个被他问起名字的人。
光是这一点,就已经让人足够开心。
温念心底像是有一朵朵小花悄然绽放,她终于鼓起勇气静静的看向陈知衍:“我叫温念,温柔的温,念念不忘的念。”
“温念。”陈知衍将这两字低低念了一遍,抬眸对上她的眼睛:“很好听的名字。”
温念对上他沉黑的眼睛,那些鼓起的勇气一瞬间像是被扎破的气球,泄了气。
她赧然的垂眸,不知说些什么。
心跳却开始在胸腔里猛烈跳动。
因为他的那句夸奖。
也因为他喊了她的名字。
很奇怪,明明是很普通的名字,从他嘴里出来,就好像变的与众不同。
连她这个人,好像也一起变得与众不同。
她喜欢他喊她的名字。
这样连名带姓的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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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那点怅然若失因为这样一件小小的事,变成了一整天的好情绪。
和廖书婷在校门口告别,温念的脸上都带着笑。
坐了把人挤成沙丁鱼罐头的公交车,温念的脸上也带着笑。
等踏入家门,喊了一声“外婆”,又含着笑低头抱着初雪就是一顿揉。
初雪是她五岁那年捡的一只流浪猫,那一天恰逢98年的第一场雪,一只几个月大孱弱的小猫在门外微弱的喵喵叫着,看起来已经快要不行。
温念将它捡回家,给了它一个家,也给了它一个名字——因为那天正是98年的第一场雪,小猫又通体雪白,所以温念喊它初雪。
初雪不挑食,什么都吃,就这么跟着她和外婆一直长大,到今年,它已经十岁,是一只老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