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猜谁是同缘师(26)
“这是?”祝清晏被眼前一副恬淡之景勾住魂魄,她低呼几声,朝身侧问去。
却听得“咚”的一声,重物砸向地面,带着闷哼,谢洄之倒地昏迷。
祝清晏怔松,随即迅速反应过来,朝他的方向跑去,她伸手探向谢洄之鼻下,感知到均匀的鼻息,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她将双臂探下他腋下,憋红脸颊,努力尝试往上抬着谢洄之的身躯。
然后,画面禁止,纹丝不动。
祝清晏站在一旁挽上衣袖,无奈摸了摸鼻尖,于她而言,确实为难了些。左思右想,她在坚持尝试将他抬回屋子和陪在身侧等他苏醒中,选择了树下躺椅。
如愿躺在椅上,祝清晏舒适叹谓一声,寻找了个合适的姿势,沉沉睡去,睡前脑海中持续闪过一句话,“他是神,若是有事,我救不了;若是无事,无需我救,与其着急,不如,先睡一觉。”
那块牌匾能够名正言顺挂上去了,祝清晏心满意足想着。
意识再次苏醒,鼻尖充斥着饭菜香味。
祝清晏双手撑着身子堪堪坐起,披在身上的薄裯顺势滑落下来,落在她腰际。
熟系的味道,清冽中带着木质香,她发着愣缓了片刻,这一眠质量有些好过头,灵魂还在和周公约会。
微凉的风徐徐吹过,带起她鬓角的碎发,也将祝清晏的意识带了回来。她低头看了看堆挂在腰际的薄裯,无声勾了勾唇。
看来谢洄之没事了,她将碎发撩于耳后,闲散出神,看着远处的景色,月亮浮上天际,藏蓝色天空里亮着些许星,视野昏暗,远山千黛已经模糊了轮廓,影影绰绰。
院里挂在梨花树下的灯亮了起来,三三两两藏在枝繁叶茂的梨花后,露出橘色暖光,与灯下红穗相称着,飘逸着。
那方养着荷花的池塘,流水琼琼,粉色顺着莲花冠不断向上蔓延,柔和而温馨,浮灯被拖在池塘里,灯面上画着山水画,笔墨纸砚,竹松交织。
祝清晏看着眼前的淡雅恬然,入了神。
“醒了?来洗手吃饭。”低沉醇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祝清晏闻身扭头看去。
谢洄之将长发束于身后,着一身青,袖口处被他卷起来,骨节分明的手里端着两幅碗筷,眼眸擒笑,嘴唇微扬,就那么站在梨花树下,一身暖光,身姿灼灼。
“别愣着。”谢洄之瞧着一副还没睡醒的乐翎,心下出神,小孩子都是这般么?纪尘也总是一幅灵魂出窍的模样。
祝清晏反应过来,垂下的眼眸里闪过懊恼,她未再说话,将身上的薄裯掀走,随即整理一番衣裙,忙不迭朝石桌前走去。
她在谢洄之面前站定,双手作揖,朝谢洄之行过礼,这便挨着他坐下了。
谢洄之递给她一副碗筷,微微颔首,示意她吃饭。
祝清晏手里握着筷子,手指无意识抠着,她小心翼翼观察着谢洄之的脸色,“貌似没生气?”自己先前的举动,于长辈而言,过于无礼了些。
谢洄之察觉到她的视线,温润问道,“怎么了?都是你爱吃的,下筷吧。”
祝清晏看着面前一桌子熟悉的菜,咂舌惊叹缘神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同时,越发摸不着谢洄之的意图了,这是何意?示好?可是她半日前还干出将他抛之一旁,独自睡觉的荒唐事来。
那这又是为何?祝清晏眉眼弯弯,接过谢洄之递过来的一筷又一筷菜,卖力吃着,心里却默默留下两行泪,无功不受禄,他和自己这般好,定然是看上她身上的不知何种价值了,这下彻底成了板上鱼肉,任人宰割了。
一顿饭吃得祝清晏心里七零八落,她时不时偷摸瞄一眼身旁那人,坐姿如松,用膳无言,一看便知是极好的家风。
饭后,谢洄之又端上来一壶茶,从东屋扯出来又一扇躺椅,比原先那张做得更为精细些。
祝清晏站在一旁瞧着,总觉得有些拘谨,这就好比,父皇和母后两人在自己面前搬些物件,哪怕是不用自己帮忙,也不好这般站着看着。
好在,这般尴尬的局面并未持续很久,谢洄之不落风雅,顷刻间便安排妥当了。
梨花树下,纸灯流转。谢洄之给祝清晏讲了一个关于天道的故事,超越祝清晏认知的故事。
“门”在神秘的神话里,是通往神秘世界或者超自然领域的入口,代表着神圣与纯洁,代表着过渡与转变、知识与智慧。鲤鱼跃门,天火烧尾,自此头生犄角,身生巨鳞。
道门通往天界;法门通向解脱与智慧。
古人的智慧神秘,玄之又玄。在一片土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关于门的神话。
一扇扇不见边际,不辨来历,不识花纹的古朴大门悄然出现在尸海、坟山、空城、疫镇仿佛里面有人推动,这些门被人推开,四面八方的黑气一缕缕聚集,隐隐可听得哭声,怨怼,恨亲人离世,恨战争人如蚁,撕心裂肺,形成漩涡,朝门卷去,被门吸食。
还有一扇又一扇的门,无黑雾,无怨怼,无痴念,而是祥云环绕,流光悦彩,似人间跨越天堑的圣道终点,似鲤鱼跃龙门那一瞬间的华光溢彩,影影绰绰,如梦如幻,这样的门也曾大片大片悄然开在几百年前的谢朝大地上,如今倒是销声匿迹,很久不见踪影了。
这便是忘却门,天道用以维持人间命数运时的门,分为散谴门和化运门,顾名思义,两扇门各司其职,用以散怨散运。所谓的缘神,便是为天道所设,以门掌管着人间的运道。
而这缘神也终有更迭,此刻人间周缘寺里供奉着的相了缘神受天道之托,正在寻找下一任缘神,也就是下一任周缘山山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