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前提是店里的书确实很多。以威廉的速度，即便再看上半个月也无法看完。

因为有很多书他甚至无法理解。

这是肯定的。

因为店里的书籍虽然很多，但那些大部分都是侑子小姐收藏的绝本和珍藏。说句通俗易懂的话，很多都是几十年前甚至更久之前的书，相当部分是法术和咒术相关的书籍。

威廉作为零基础的人，理解起来自然很费力。

但是四月一日无法离开店，因此需要买什么书他都是直接列出清单，然后拜托百目鬼静和小羽帮忙寻找。

九轩葵有时候也会寄一些书给百目鬼静，然后送给四月一日。

不能离开店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但四月一日并不觉得困扰，因为他的身边有很多愿意帮忙的人。

感受到被爱本身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而四月一日是很容易满足的人，他非常珍惜生活中遇到的点点滴滴。

得到解释后，威廉继续看新闻，他视力很差，就差把小脑袋凑到电视机前了。

“威廉，我觉得你需要一副眼镜。”太宰治突然道，“你视力那么差，不戴就看不清楚世界吧。”

威廉沉默半响才道，“我在赎罪。”

四月一日也戴眼镜，他想要配一副眼镜很容易，直接找四月一日提出请求就好了。

然而他的心里一直有一道声音告诉他，他做了很多不可饶恕的事情。只是视力变差，根本抵不了他曾经犯下的罪恶。

他应该死去的，在跳河的那一刻就应该死去，但是他被人救下来了。

因为有人想要他活着，

活着赎罪。

仅此而已。

“没事，等威廉什么时候想要配眼镜了再告诉我。”四月一日安慰道。

客厅很快又变得安静，除了电视机里传来新闻的声音后，其余人便再不说话了。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新闻也接近尾声。但威廉罕见地没有回书房，他在征得四月一日的同意后拿起遥控器换台。

大部分电视节目都是娱乐性质的，偶尔会有一两个电视台在播放纪录片。

威廉很幸运，在换了十几次节目后找到一期正在播放数学纪录片《数学大谜思》。

看到熟悉的英语对白后，他便停下来。

熟悉的语言，熟悉的数学符号，熟悉的迷人的问题。

威廉一边看着纪录片一边思考数学问题，发现有不少他还有猜疑的问题已经被解决了。

“威廉，你很喜欢数学吗？”四月一日笑道。

威廉露出一个软软的笑容：“数学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它永远不会停留在原地，数不尽的人前仆后继地钻研数学，寻求最好的答案，就像完美犯罪一样……”

四月一日满脸震惊：“完美犯罪？”

“啊，一时习惯就说出来了，”威廉有些羞涩地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数学很迷人，思考问题的过程能给人愉悦之感，越是困难的问题越有挑战性。就像完美犯罪一样，要如何才能做到不留下一点证据又能让人知道是有凶手呢？”

四月一日：“……”

他本来以为四个孩子里最让人放心的就是威廉，敢情是存在的问题还没有暴露出来啊？

听威廉举犯罪的例子如此随意，想必是以前就有考虑过了吧？

侑子小姐，你好像给他丢了一个大麻烦啊……

第6章

世上有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比如人死后是前往天国还是沦落地狱，比如在人看不见的地方突然出现一只小妖怪。

而那家店的存在，正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不存在于现实世界的那家店，并非对所有人开放，它只会沉默地在有缘之时挑选有缘之人。

在那家店里，只要是店长能够实现的愿望，只要客人能够支付愿望的代价，店长都可以实现。

只有有愿望的人，才会在缘分到来之时看到那家店的存在。

圆木千香便是在这种情况下进到店里。

穿过砖石铺成的庭院，走到店的门口，正当她准备敲门时，红木镶嵌玻璃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两个娇小的女孩突然出现在玄关之中，异口同声道：“快点去告诉四月一日，有客人来了。”

圆木千香的心情顿时有些烦躁，她讨厌不受控制的事情，张嘴便想说话，看到两个女孩年龄小才勉强压抑下去自己的情绪。

两个女孩在前面带路，走廊并不长，昏暗的光线显得极其压抑。圆木千香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在白白浪费时间，一想到这里她的心情更加烦躁了。

嘴唇微张，她刚想骂人，一想到即将要遭受的痛苦，很快又闭上嘴巴。

拉开纸门的一瞬间，圆木千香便看到了身穿深色和服的男人手指灵活地摆弄毛线，神情柔和。

一个年轻的男人，在家里织毛衣？

“你在做什么？”圆木千香皱眉，把疑惑问出来，“这种事情应该是女人做的吧？”

四月一日慢条斯理地把织到一半的毛织品和针线放到软椅旁边的小柜子上，“如你所见，我在织帽子。”

费佳怕冷，四月一日便想为他准备一些毛织品。刚好自己又会编织，在看店的闲暇时间里完全可以把帽子和手套都做出来。

帽子的颜色还是白色的，因为费佳喜欢白色的雪。

“什么样的事情才该由女性来做？什么样的事情才不该由男性来做？”四月一日站起身，两个小女孩扑到他身边伸出手环住他纤细的腰，他伸手轻轻揉了揉女孩们的头发，“你知道吗？”

圆框眼镜下是一双浸染了无数岁月的蓝色眼睛，眼尾微微上挑，显露出一丝成熟男人才有的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