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袖(47)CP+番外
紫袖料想赵浑胆小,便道:“赵浑别听他的!你不会武功,若轻易动手,想是第一个死!”又对周阿忠道,“你缘何这样恨我,必要置我于死地?”
第27章 春无踪迹(6)
周阿忠一刀在侧,一刀斜斜划过紫袖胸膛,紫袖一个铁板桥向后急闪,避过刀锋,却被他刀身扫到了那支袖箭的箭尾,上半身右侧骤然抽痛,顿时一抖,一口气岔了小半,便站不起来,倒在地上。周阿忠见他倒了,笑道:“你将我的刀打落在地,当着那许多人,叫我颜面无光。这落刀之仇岂能不报?今日合二为一,取你一条狗命,却是便宜了你。”说着便跃上一步,捉刀刺来。
紫袖这才明白只因曾被自己击落一把刀,他竟一直带着恨意,今天又被撞破这等好事,才施以暗算,又狠下杀手。当下慌忙朝外一滚,形貌极为狼狈,伤口又痛,却不敢不还击,手里长剑平平刺出,护在身后。待得滚出圈子,弹起身来,中箭的前胸已开始发麻。
紫袖知道箭上许是涂过麻药,只想趁左手还能动弹,快快了解此事。此刻内心愤懑非常,只不见他再上前来,略一打量,见他腿上渗出长长一片血迹,竟是被自己方才所伤。他想起最后所刺那一剑,正是一招“孤蓬万里”的最后一剑,此前功力太浅,只得切断细线,如今不知不觉内功有所进境,却是能将劲力透过剑身发出去了,顿时又惊又喜,心道:“对了!我身上受了伤,内力却好好的。这一受伤,却是痛得傻了。”
赵浑见周阿忠流了血,只在那里不动,只怕自己这笔买卖就此砸在手里,焦急嚷道:“老周,你快把他结果了,咱们好谈妥了价,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耽误了事,你我都吃不消。”周阿忠似是疼得很,不为所动,赵浑突然高声抱怨道:“行情惯是越新鲜价钱越高,我这才冒着风险花了多少银子取来,你倒在这里悠闲!头两年东村那家,人都死了,胎盘却还新鲜热乎着,不也卖了那许多钱?咱们弄这个,图的什么来?”
紫袖心中大惊,如有电光在眼前劈过,也不顾周阿忠,跳在赵浑身侧,一剑指住他道:“你说甚么?东村孙家,打死媳妇的孙淘?”
赵浑一抖,却见他身上血迹斑斑,手臂也哆嗦,想是也撑不住多久,笃定周阿忠必将砍死他在这里,便捏紧手中小刀,梗着脖子道:“是又如何?那回要得急,我和老周看着他把死人肚里胎盘取出来的。”
紫袖连双唇都发起抖来。他霎时明白了李绣儿腹中为何没有胎儿,而为何又无人去为她接生过。想到她念着家人,偷偷吞下那枚戒指,满心不甘地咽下最后一口气,孤零零地慢慢变得冰凉,却又被人剖开肚腹,强行取出胎儿,只为要一个没见过天日的新鲜胎盘……“为甚么?”他轻声问,“那到底是甚么灵丹妙药?那是人身上的肉啊!”赵浑似是全然不懂他为何激愤,瞪着眼道:“人肉才补啊!”紫袖望着他略有些浑浊的眼睛,只觉自己目中所见并非活人,又问:“胎儿呢?”赵浑不耐烦道:“那谁管,都死了。反正也不是儿子,亲爹都不要。”
周阿忠缓步走来,依然笑着,转动着刀柄道:“你既知道了,麻药虽不多,也该散开了,那便放心去罢。”身形一闪,突然扑上来。紫袖伤口着实不怎么疼了,右半截身子都隐隐发麻,只气得左臂发颤,把真气贯至剑上,当当两响,将他双刀都荡了开去,口中只问:“你们是魔教的人?”周阿忠大笑起来,赵浑不屑一顾道:“哪里有甚么魔教?不过是为了方便罢了。”
紫袖脱口道:“畜牲!”缓缓将长剑举了起来。
周阿忠笑得狰狞,举刀迎上去拨他的剑身,口中道:“口气不小,你这剑招,我瞧也不过如此了。不如安心做个厉鬼,自立一个魔教……”话未说完,紫袖手腕微震,只听长剑嗤嗤作响,犹如三尺青锋在朗朗晴空下骤然低声细语,一股内力竟然透过剑身,一击而出。无形剑气远胜削薄锋锐的刀片,在周阿忠颈侧划过,劲风过处,皮肤应声裂开一道细细血口,鲜血顿时奔涌而出。
一剑封喉。
周阿忠尚在说着什么,却硬生生停住,瞧着自己身前喷出的血迹,神色由惊诧化为恐惧,喉咙中只发得出“咯咯”的怪声,向后直直倒去,抽搐数下,便不再动。紫袖头脑中方才还是一团乱麻,此刻看着血流如瀑,心中却霎时清明无比。他定了定神,刚想拔脚过去看看,却跌坐在地上。
他自嘲地说:“脚竟软了。”这一刻只觉无限疲累,几乎便想仰天躺下,却忽然想起还有一个人。当下收了剑,去看赵浑。
赵浑在青天白日下碰上他的眼神,立时哆嗦起来,抓住那包胎盘,转身便走。紫袖知道他跑不了,便以剑拄地,站起身来,朝他追去。赵浑初时边跑边喊:“你吃了豹子胆,竟敢捉我!你别追了,放过我罢……”到后来便不再喊,闷头直奔。眼看再向前便有一道转弯,紫袖料定他必然挑着岔路逃去,不欲多生枝节,刚要跃起去拦,只见赵浑转过身却顿住了脚,似是瞧见什么可怕的物事,竟一步一步向后退了回来。
紫袖赶上前去,见那转弯处走出来一个人。那人身着白衣,头上也缠着白布,只露出一双眼睛,走得极慢,也极平静,只是每向前一步,赵浑便向后退一步。紫袖见赵浑双腿发颤,衣裤瑟瑟抖动,不出十步,便抖得站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人又向紫袖望来,紫袖诧异已极,触及他的目光,只觉淡然如水,却登时连寒毛都炸了起来,心中不禁发憷,便握紧了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