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佩(120)
赵吉就坐在他对面,急着说;“康渤的命保住了,当晚他有不在场证据,且繁塔寺有其他证据了。”
赵诚:“我知道康渤不会有事,我问过他,他说了自己没杀人。”
赵德明听的好笑,问:“他说,你就信?”
赵诚很认真答:“信,康渤虽然名声不好,但是条汉子。我和他其实只是点头之交,他是个性情中人。我诚心相救,他也实话实说。虽然对那帮书生多有抱怨,但不至于真的杀人。”
赵德明深深看他一眼。
“你的画,官家收下了。”
赵诚赶紧说:“还要谢您的帮忙,官家不要觉得我贪得无厌就好。”
赵德明问:“你觉得是谁杀了那三个书生?”
赵诚摇头:“我不知道,也不能知道,更不想知道。后面死的人,不就是为前面死的人陪葬了吗?”
赵德明眼神都变了。
很少有人能知道官家的愤怒,更不知道内里情况,只是知道这几个月官家不朝政,谁也找不着他的人,知道朝中人暗潮涌动,心思多的很。
但没人敢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赵吉还懵懵懂懂,追着问:“啊?你的意思是,凶手在那夜太学惨案里?”
那夜太学的惨案成了元德十三年秋的大案,只是这场大案至今无人敢提及,好似风平浪静一般。
一切,都等着今日放榜。
赵诚笑起来,哄赵吉:“我哪里知道,你不是整日在官家身边当差吗?”
赵吉摇头;“官家从来没提起过这些,我哪里敢乱问。禁内当差,比不上你自在。我倒是羡慕你自由自在的。”
赵诚笑起来:“这话可不能乱说。”
赵德明也不生气,独子死后,就剩这一根独苗了。官家也是把这个小侄子放在眼皮底下看顾着。其实他也不想让他搅和进太复杂的局面中,一辈子做个富贵的人也好。
赵德明催孙子:“你看看厨房还有没有好酒,留若甫一起吃顿午饭吧。”
赵吉听得一喜,祖父多年不和人来往,府中更是不招待客人。所以他也几乎没什么朋友,自小认识赵诚,才和章奎几人熟识。
等赵吉一走,赵德明就问:“学子暴乱案,你怎么看?”
赵诚其实就是为了这个来的。
“您和我说句实话,要是觉得不能说,你就当我没问。东宫如今什么态度?”
赵德明还是觉得他不可能知道那么清楚的。
“你从哪里打听到的?怎么会想到东宫?”
赵诚:“我自然有我的办法,我也没有和任何人打听过,只是很多事情经手之后,总要有痕迹。事情发生也要有个缘由,不能平白无故,就几十条人命没了。死得不明不白,倒是东南学子们今科再不取第,事情会更一发不可收拾。”
赵德明脸色讳莫如深,最后只说:“秋雨变天,东宫病了。”
赵诚脑子里迅速开始思量,想了很久,都不知道这算什么结果?
只好试探问了声:“病的不正常?”
赵德明听得大笑。
“岂可儿戏,哪来那么多阴谋,只是东宫一直都不康健,恰好变天,才病了。”
赵诚也不好再多问,想来嘴严的大宗正能和他说这些已经难得了。
“是我想差了。您教训的是。”
赵吉进来笑着说:“上好的梨花白,今日咱两陪祖父好好喝一场。”
赵诚见他高兴,笑说:“等翻了年,你就要成亲了,今日我先替你练一练酒量。”
赵吉:“你这人真是,吃你的吧。”
两个年轻人开玩笑,赵德明只管慢悠悠喝酒,也不插嘴。
他看着赵诚,晋王府里到底子嗣单薄了。事实上整个宗室里赵家子嗣都不旺,除了赵士义那个货色,他德行不行,偏偏端王府里香火旺的过分。
赵诚在晋王府吃完午饭再回到宋门,这次是来复在这里等着,见了他就说;“府里正在庆贺,大爷高中,二甲第四。”
赵诚笑起来:“大哥向来读书刻苦,高中也是情之中的事。”
等下午赵诚回家,府里已经热闹了大半天了,今晚所有人在正院里用餐。
老夫人虽然看起来对孙辈们一样,但事实上她的亲孙子就那么几个,尤其赵敬还是长孙,意义更不一样。
赵诚听着来安讲今天的盛况,府里放了鞭炮,发了喜钱,而且发了几遍,连明镜堂的老王爷都发了一遍。
可见老喷子对长孙高中这件事,是十分欣喜的。
赵诚不见杜从宜,问:“大娘子呢?”
来安说;“大娘子一早就打发人去了,听周全说,遇上了明镜堂的人,还有大老爷身边的人,内宅的人,好几波人去看榜,不到中午,报喜的人就上门了,今天府里热闹了一天了。”
她说完才意识到,赵诚问的是杜从宜,不是邹氏。
“咱们院里的大娘子这几天很忙,一直在书房里。”
赵诚点点头,也不急着去正院,自己去书房找杜从宜。
杜从宜正在画首饰样图,她的首饰和别人的不太一样,全都是重工,工艺繁华复杂,更多都像是艺术品,并不适合日常佩戴。
赵诚进去她也没抬头,已经听到门外赵诚和来安说话了。只是嘴里说:“大哥高中了,今晚府里一起用晚饭,热闹一天了,你要不先去大哥院子里走一趟,要不然今晚祖父肯定会教训你。”
赵诚觉得她和之前不太一样,很多时候女人会以为男人不懂,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枕边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一个眼神,就知道冷暖,枕边人态度不一样,怎么可能察觉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