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佩(197)
两人凑合着吃了晚饭,杜从宜哭过后心情比下午好些了。
但还是和赵诚说:“你回到他身边工作,会有危险吗?”
赵诚笑起来:“不会。”
“我不信,往后这种争端会越来越多的。他若是又发疯,怎么办?难不成,你要小心翼翼伺候他半辈子?”
赵诚:“那是意外,以后不会了。”
“怎么可能是意外,你会轻易决定杀几百口人泄愤吗?你会轻易杖杀你身边的人吗?你不会,我们都不会,我们和他们不一样。”
赵诚摇头:“若是真到那个地步,我也会。你不要把我想的太美好,我就是个一心钻营的人,若不然我不可能从山里走出来,我本性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杜从宜像不认识他一样。但依旧不相信他会轻易杀人。
“环境会改变人,在我眼里,赵策和别人没有区别,人不论在什么环境里,都不可能一帆风顺。打个比方,就算我带你去南方,就凭你的美貌。我什么都没有,都未必能保护好你。这世道就是这样,那我就选对我来说,最容易最有利的。”
杜从宜承认他说的对。
赵诚揽过人抱在怀里哄她:“我知道你受了惊吓,这件事发生的超过了我的预期,可能是我从前的态度太消极,所以对很多的事情都不加干涉,最后才会让事情变得不可控。”
杜从宜:“不用把责任揽在你身上,赵诚,我们都是成年人。别把我当小孩子,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我只是……”
“我知道,我都知道。”
我只是舍不得,舍不得见你信念崩塌。
杜从宜哭了一场,事情也就过去了。
端午节一过,暑热就开始了,夏天的雨说来就来,卞河的水涨起来,就快漫过河堤了,这可不是好兆头。
杜从宜将画送到汪伯言处,这次汪伯言终于给了她一些表扬,尽管只是几句但还是让她很高兴。
汪伯言是标准的严师,严格到几乎不会和她说一句题外话。
汪伯言翻看到她的水彩,还是觉得神奇,一面又觉得完全没有意境。
总之很矛盾。
但是风光水彩,是对景色最直观的记录,汪伯言的夫人却非常喜欢。
女性对色彩的敏感度,远高于男性。
汪伯言给的批复,就是将自己收藏的画交给杜从宜,让她研习。
可以说十分大方。
杜从宜回来后,就整日在家研究汪伯言的藏品。
院子里的鱼缸里的鱼不知怎的死了,麻二不知从哪里淘来几条鲜红的热带鱼。
麻二站在院子里清鱼缸,给鱼换水,尽管他已经是大总管了,但还是愿意动手干活儿。
杜从宜看着鱼,问;“其他地方的雨大吗?”
麻二知道这位夫人的厉害,恭敬答:“大,听说北面黄河也不安稳,听说汴京城被淹过,搞不好今年也会被淹。”
杜从宜听的吓了一跳,黄河决堤,不是常态,但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惠安听的嚷嚷:“真的?这怎么可能?只是几场雨而已。”
她嘴里这么说着,但记忆中汴京城真的遭过水灾,还是有些恐慌。
杜从宜安慰她:“今天天气不是晴了,说不准会好的。”
麻二也附和:“对,今日天气已经晴了。”麻二若不是跟着赵诚办事,那就依旧住在城外的村口的草棚里,冬日不能遮风挡雨,夏日不能避雨。
如今举家搬迁到了城里,有了宅子,一家人才有了遮风挡雨的瓦房。
来安却说:“前几天,二夫人的娘家哥哥从南方回来了,也听说南方的雨水更大,路更难走,走了很久才到。”
杜从宜看了眼天空,发洪水或许不到那个程度,但夏粮肯定受影响。
年景不好,又是麻烦。赵诚已经几天没回来了,端王府因为赵诚,备受瞩目,陈氏快生了,赵敬也是几日都未归,府中女眷都异常团结,此刻只能听见一种声音。
麻二换了鱼,又不知从哪里淘来新的花木,趁着雨后移栽成活率高,在院子里栽好,杜从宜就站在边上看着,几个人还闲聊着,听见外面有女婢慌慌张张奔进来喊:“我们家大娘子发动了!”
杜从宜最先反应过来,追着问:“大伯母呢?二伯母呢?祖母呢?”
因为家里男人都不在,需要去外面请人,也不方便。
来安说:“二夫人今日回娘家看舅老爷去了。
她听着不对劲,又问了声:“人怎么样?”
那女婢慌慌张张,带着哭腔说:“稳婆说,像是难产……”
来安慌的一下不知道怎么办了,”天呐……”
杜从宜最镇定,回头问:“什么时辰了?”
“快申时了。”
她扭头立刻和麻二说:“我这里有些帖子,你带着我的帖子,去找稳婆,越快越好。”
说完她就奔进书房里翻出一摞帖子,然后又把自己和赵诚的印章塞给麻二,反应过来又改口说:“或者,带着若甫的印信去,世交府上求请太医!让人同时去请稳婆。”
麻二也知道轻重,带着东西匆匆就走了。
杜从宜提着裙摆一路狂奔,穿过半个府,直奔陈氏的院落,刚进院子就听到陈氏的惨叫声,邹氏站在廊檐下不知道在吩咐什么,见她进来,突然说:“你在这儿守一会儿,我打发人去请太医,敏珠情况不太好。”
杜从宜:“我已经让人去请了,您先等等。”
邹氏焦急说:“已经两个时辰过去了,她没力气了。一旦没了力气,就麻烦了。”
杜从宜以为发动了两个时辰,听的松了口气:“两个时辰,不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