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佩(207)
赵策听了好半天没说话。
黄河北巡时,他带着赵吉,沿黄河两岸军营穿梭,他问过赵吉,若想北上,子恒觉得哪里最适合设坚城,走哪条路能击杀辽金骑兵。
赵吉答不上来。
他又问,若辽金南下,子恒以为如何应对。
赵吉说的是,他们生性野蛮,少文明,只会掳掠,未必有南下的野心,请官家放心。
他对赵子恒的回答并不满意,甚至说有几分失望。
因为他当初问过赵若甫。
可赵若甫当初怎么回答的?
他斩钉截铁答,只有亡国灭种,才能断绝北方部落蛮夷的野心,辽金只要时机成熟,必定南下,不可小觑。
赵子恒没有雄心,北征是必须的,若是在他手里能完成,子恒守成是可以。
终究是性格太过绵软了,少了大局观,少了眼界。
终究不是自小培养起来的,这个年纪若是没有野心,就很难培养了。
端王府里因为吴氏的事情,整个秋天都很沉寂。
陈氏估计受到了惊吓,连着几日在杜从宜这里度过,和她感慨:“你说,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想不开呢。她但凡……”
这会儿她又觉得吴氏就算外面鬼混,那也不是什么大事了,起码人活着。
可说什么都晚了。
杜从宜看着陈氏,有些难过说:“她是真心爱慕喜欢二哥。所以心里才有那么多恨和不甘心。以至于最后,自己走进了绝路。”
她的话让陈氏的感慨戛然而止。
陈氏不可置信看着她,好半晌问;“你怎么知道?”
杜从宜:“我见她了,若甫让我去见她,她一直问二哥知不知道她的事,我……”
她还是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的说辞有问题,或者是态度有问题……
让吴氏不能接受。
陈氏见她这样,拍拍她的手;“这又不能怪你,她好好的夫妻,非要闹成这样。当初成婚,她一进门就把二弟院子里的女婢女使全都发卖了,母亲不好教训她,祖母提了一句,她振振有词,说二哥玩物丧志。让祖母也无话可说。从此二弟对她近而远之,你可能不知道,不熟悉的人都觉得她话少腼腆,胆子小。
可其实她做事和她这个人看起来完全不同,可以说心狠手辣。她院子里的女婢,哪一个没挨过打?不管是她,还是她那个嬷嬷,都不是好心人。“
杜从宜叹气:“不说她了。”
陈氏抱着儿子说:“也是,不说她了。你大哥说,五弟可能要北上了。”
杜从宜皱眉:“什么时候?”
陈氏摸着儿子的头发,突然意识到自己多嘴了。
讪笑:“我也不清楚,你大哥就是随口一说,你也知道外面的事情,我是一窍不通。”
杜从宜见她紧张了,笑起来。
“应该没有危险,二哥就在北面,若甫就是去了北方,他们兄弟之间互相也有依靠,我不担心。”
陈氏叹气:“我从前多爱热闹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不爱热闹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吴氏的离开对她们来说,太沉重了。
“可能是换季了,人还不习惯吧。”
陈氏的脾气说过去就过去了,心情低沉片刻,又兴奋提起说:“过几日,襄阳侯夫人的赏菊宴,祖母的意思是让咱们跟着母亲去。”
杜从宜在陈氏的提醒中,已经知道,这位夫人十分青睐赵诚。她从扬州回来后,听了一些消息,老夫人和她说的。
只是她不在家几个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最终这些人又都散去了。
“那就去吧。不是说高皇后也会来吗?”
陈氏低声说:“是啊,襄阳侯夫人是高皇后的亲妹妹,姐妹两感情极好,襄阳侯至今都分管着公布的差事,那可是肥差。而且听说高皇后许诺,襄阳侯夫人的小女儿,将来必是下一任皇后。”
杜从宜听着意思,难道是官家看上了赵诚?所以这几个人女人才通过赵诚,非要见她?
再细细想来,也不是没有道。
赵诚是端王府的庶出子弟,宗室子弟,无父无母,而且身上的爵位也没了,光杆一个了。
她越想越明白。
怪不得几位夫人,对赵诚殷勤。
“大嫂怎么什么都知道?”
陈氏笑起来:“我娘家姐妹多,这些时日她们时不时来看我,人多了聊的自然多了。你娘家的姐妹们性格像你,都矜持,自然话少。”
杜从宜听的好笑,她是不爱会,哪里话少了。
陈氏零零总总什么都聊,等傍晚才回去了。
她前脚走,赵诚后脚回来,即将入秋,暑热终于过去了,他是个爱干净的性格,每日穿戴盔甲,一整个夏天对他来说其实很辛苦。
每天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入秋后,就好很多,见杜从宜坐在院子里发呆,他洗漱完出来见她依旧一动不动,他还好奇:“今日闲了?”
杜从宜拉着人进书房说,他还调笑:“这么着急?不太好吧?”
气的杜从宜回头踢了他一脚,他还嬉皮笑脸的。
“你什么时候去北方?”
赵诚眨巴眨巴眼睛:“你怎么知道的?”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你再瞒我,我……”,她说到一半就说不出来了,威胁人都拿不出什么结结实实的把柄。
赵诚顺势抱着人:“那也是开战的时候了,到时候整个中军出动,不是我一个人。”
听他说鬼话,官家掌中军,连郭奉都不出汴京城,怎么可能他领兵出去。
大时候要出去也是他一个人出去。
杜从宜总能被他糊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