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郡主想要什么都会搞到手(172)+番外
徐瑶簪掩在袖底的手缓缓攥紧,而后松开,她抬起脸,深深看了崔宝音一眼,神情却未变,仍旧是那副柔弱的,悲情的,皎如新月的一张脸,好似这时节方经一场雨水的梨花,出尘而脱俗,她弯唇一笑,轻轻颔首,声音轻软而怅惘:“不明白郡主在说什么。但是挣脱樊笼,得见天光,这八个字,真好听呢。”
崔宝音也笑:“你觉得好听便好。再会。”
她说罢,抱着书往自己的马车走去。
在她身后,徐瑶簪望着她的身影,亦是轻轻说了句“再会。”
转眼便是三天。
三天里,大理寺的差役带着徐瑞的画像将定京的青楼娼馆走了个遍,却仍旧一无所获。
“那小厮说得信誓旦旦,不应该有问题啊?怎么会没人见过徐瑞,是不是有人见了,但得知他的死讯,所以不敢说?”李节风纳闷道。
若说大理寺里谁最希望尽快破案,属他无疑。也没别的原因,就是卢诚上回在大理寺里被吓破了胆,不敢再在谢玄奚面前晃悠,于是每天变着法来他面前刷存在感,一天保底偶遇两回,开口来回就两件事,第一徐瑞的案子破没,第二凶手到底是不是孟惟清。
李节风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他怎么能这么恨孟惟清。
卢三爷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我们有嫌隙在先,争权在后,我们家的人在工部做事,他要是去了户部,以后岂不得专卡我们脖子?”
所以,不管孟惟清和徐瑞的死有没有关系,他都得把这事闹大,最好闹得孟惟清做不成这个户部侍郎。
谢玄奚垂眼:“去徐家一趟。”
“去徐家做什么?”李节风不解地问道,抬眼却见谢玄奚已经往外走,他连忙拔腿追上去,“谢大人等等我!我也去!”
徐家里,徐瑶簪正在与管家商议丧葬之事,虽说徐瑞的尸体还停在大理寺,但他毕竟死得突然,府中事先没有准备,如今还得去置办纸烛殡衣。徐夫人早逝,徐瑞一死,府中正经主子只得徐瑶簪一人,于是府中大小事务都得由她过目定夺。
谢玄奚带着人来时,等了近一炷香的时间,才终于得见徐瑶簪。
她盈盈行来,遥遥向他福身,一双眼显然是哭过,通红而泛着水汽,开口问道:“谢大人大驾来此,是家父的死有什么眉目了吗?”
谢玄奚神情淡淡:“尚未,今日是想请徐小姐将当时情形再与我等复述一遍,按理事发当日就该请徐小姐过堂叙话,只是李大人体谅徐小姐丧父之痛,加以阻拦,这才未能成行,还望徐小姐见谅。”
努力做好背景板的李节风猝不及防被点到名字,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谢玄奚特意把这事点出来,但还是下意识抬起头向徐瑶簪嘿嘿一笑。
徐瑶簪果又向他道了句谢,而后才对谢玄奚说起当时的情形,说辞与那小厮无二。
然而谢玄奚却并未就此收住,而是又支开李节风,“劳李大人去寻管家来,我还有事须问一问他。”
见他这样,徐瑶簪也偏过头对身边的婢女道:“你去为李大人带路。”
婢女领命下去,厅堂之中,便只剩下他们两人。
徐瑶簪抬起眼眸,看向谢玄奚,嗓音轻柔:“谢大人想问什么,便请问吧。”
谢玄奚屈指敲了敲桌,淡声开口:“听闻徐小姐丢的簪子大有来头?”
“是,那是我未婚夫赠予的定情信物……”
“哦?可据我所知,徐小姐对这桩婚事并不满意,人尚如此,一支簪子,丢了与否有这么值得在意?”谢玄奚眼睑微垂,不以为然地问道。
徐瑶簪抬手,扶了扶鬓边的白花,姿态柔弱,“父命不可违,我虽不满意,但到底也该珍重对待。况且,谢大人对小女子的私事是否过于……”她话说到这里便顿住,然而意犹未尽。
她抿了口茶,又道:“其实谢大人即便不来问我,我也要去大理寺问一问谢大人的……家父之死久未查明,然而他的尸身一直存放在大理寺,我这个做女儿的实在于心不忍,还请谢大人早日归还家父尸首,好让他入土为安才是。”
谢玄奚始终神情冷淡:“谢某既奉命查案,徐小姐的私事自然也就成了公事,不独谢某,大理寺中一众官吏都已关心过了。至于徐大人的尸首,抱歉,还未结案,徐小姐尚不能为其收殓安葬。”
他嘴上说着抱歉,然而无论面上神色还是语气,都没有半分抱歉的意思,反而十足的理所应当。
徐瑶簪没想到他会这么难缠,垂下眼睛,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又听他道:“按照徐小姐与贵府小厮的说辞,当日徐小姐与令尊是在桥东巷相遇,而后遣了仆婢去寻你不慎遗失的簪子……”
谢玄奚意味深长地停了一停,而后继续说道:“当时虽已夜深,桥东巷或许僻静无人,然而依照李节风的性子,大理寺的差役全散出去将定京青楼盘问了个遍都没下落,下一步便该是派人挨家挨户地到桥东巷去询查了,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你我犹未可知。”
徐瑶簪听到这里,拎着茶壶续茶的手轻颤了一下。
谢玄奚饶有兴味地看着她面前茶盏中将满的茶水,果然,水溢出来,她却浑然不觉,直至茶水漫到桌上,往下滴落,打湿了衣袖她才猛然回过神来,慌乱地放下了茶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