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郡主想要什么都会搞到手(174)+番外
崔宝音微微颔首,院子里洒扫的丫鬟听见两人说话,待管家走后,便十分有眼色地上前行礼,又道:“我家小姐此时想是正在房中,奴婢带郡主过去。”
崔宝音淡淡“嗯”了一声,又问:“怎么院子里就你一人?”
徐瑶簪可是徐瑞独女,如今府中又只得她一位主子,院子里冷清成这样,实属不应该。
丫鬟轻声答道:“从前院子里伺候的下人,上至贴身丫鬟,下至粗使婆子,都是老爷为小姐精心挑选的,老爷出事后……小姐十分伤怀,便将她们都遣走了,重又去牙婆那儿挑了奴婢进府中。”
两人说着话就到了徐瑶簪的厢房外,小丫鬟上前叩门,通禀道:“小姐,有客到。”
不多时,门从里面被打开,穿着一身素衣的徐瑶簪见着来人,微微垂眼:“郡主怎么来了?”她转过身,关上门,欲要将人带去花厅说话,谁知崔宝音却一把按住她的手,“不劳烦徐小姐,方便的话,我们就在你闺房中说会儿话?”
她说罢,已经推开门,虽是客,却一副主人姿态:“徐小姐,请吧。”
徐瑶簪无法,只得对小丫鬟道:“去厨房取些素点来,我与郡主说会儿话。”
折萱照例守在门外,不许任何人靠近。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到房里,崔宝音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番房中的陈设,看起来素简,但无论是桌椅家具,还是香炉烛台,俱皆精致,非寻常富贵人家可及。若非她知道徐瑞不过翰林院一个五品官,虽称清贵,却无权财,恐怕都要怀疑徐瑶簪是出身公侯之家。
徐瑶簪已去到窗下:“郡主喜欢喝什么茶?”
她在心中思量着崔宝音的来意——不知她是自己单独来此,还是得了谢玄奚的授意。
她转过头,见崔宝音坐在紫檀玫瑰椅上,微微笑道:“父亲在时,总觉这檀木颜色老气,原是想寻鸂鶒木,只是此木难得,这才退而求其次,选了檀木。”
鸂鶒木。崔宝音暗暗撇了撇嘴,她那儿也才一套,还一直收在私库里,舍不得拿出来用,只博古架上摆了一座用边角料雕成的小迟芳馆。
她又笑着将话挑明,语带怅惘:“听闻宫中贵人养鸟,金丝筑笼,上缀宝石,如此奢贵,我从前是不信的,直至后来,自己也成了这笼中囚鸟,方才懂得了。再华贵的笼子,终究是笼子啊。”
“数日前冲撞郡主,本是无心,后来在书肆得郡主一声恭喜,郡主心怀坦荡,瑶簪却深觉难堪,这才将话搪塞了过去,却没想到郡主今日竟会登门,瑶簪方便问一问郡主,今日来此,是有什么贵干吗?”
崔宝音泰然抬眼:“茶我便不喝了,要说贵干,也谈不上,只是听闻徐瑞之死恐怕将要结案,这才特地想着,来见一见徐小姐,或许徐小姐会有话同本郡主说呢?”
“毕竟当初在茶楼上,徐小姐冲撞本郡主,怎么看也不像是无心的巧合,只是没想到,在那之后,不过短短半月,徐大人竟就死了,难道这竟也是巧合?”
徐瑶簪一直以来高高提起的心,终于在此刻落了下去。她苦笑了一下:“郡主心中分明已有定论,何苦再问?”
她知道自己做的不高明,从桥东巷回到府中之后的每一天,她都觉得像做梦一般。只是她从未做过这样令人煎熬的好梦,有时候恍惚醒来,竟分不清今夕何夕,好像下一瞬徐瑞就会命她的侍女为她梳洗穿戴,然后将她送出府去;亦或者立时就有官府命人闯进来,要捉拿她。
她太累了。
既然迟早东窗事发,不如索性就说出来,趁还有人愿意听一听她说话。
她坐在窗下,转过头看窗外的梨花:“郡主既命人查过我,恐怕也知道,及笄后,我曾有过几任婚约,与我定亲的男子,家世一个高过一个。然而这又算得了什么?”
她冷笑一声:“他钻营的手段,可不仅止于此。十四岁那年春日,我有了意中人。他知道后,大发雷霆,将我锁在院子里,直至及笄,他终于命人打开了院门。”
那时候她以为徐瑞只是太生气了,只要他们心平气和地谈一谈,她好好认错,他就会消气,他们就会回到从前父慈女孝的日子。她也想通了,养育她十四年的爹爹,自然是比谁都重要的。
却没想到,那天她饮了一盏父亲递过来的茶,待再醒来时,人已经在城郊的一处宅子里,被一个从未见过的男人破了身子。
她哭,她闹,她质问,谩骂,寻死觅活,然而徐瑞自始至终,只冷眼相看,将她院子里粗使洒扫的婆子婢女都换成那等又聋又哑的仆妇,又把她身边贴身伺候的丫鬟换成了他的眼线。从此她成了权贵专享的暗娼,表面上看是冰清玉洁的徐家小姐,暗地里却不过是个玩意儿。
“我逐渐不再反抗,他以为我麻木了,然而……”她低低一笑,语气说不清是怜还是哀,又仿佛什么都不是,只是淡薄,只是平静,“偶尔我也想,倘若我真的麻木了,是不是会好一些,不过两腿一张,就有数不尽的珍宝奉到我眼前,紫檀木,羊脂玉,翡翠玛瑙,织金锦裙,多少人羡慕不来的好处,可是说到底,我与这些东西,又有什么区别?”
“可我没办法死。第一次我寻死时,他让人将我按住,让我眼睁睁看着他是如何将我自小养的一只白猫生生剥了皮,第二次,我企图用剪刀自尽,被他发现,他就握着那把剪刀,捅到了陪我一块长大的青兰手上。我从前不高兴时,青兰总会给我做好吃的点心,为我绣小猫叼花的手绢,可她再也做不了这些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