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郡主想要什么都会搞到手(188)+番外
崔宝音闻声转头,飞快地看了一眼来人,便又低下头,掐了掐谢玄奚的手背,示意他先说话。
谢玄奚抬眼,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自家父亲开口说道:
“这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你们了,院子下人都已经收拾好了,房里若是有什么缺的,可以告诉和管家说。”他轻咳一声,又道,“当然,同我说也可。”
他笑着道了句好,又偏过头,捏了捏妻子的手:“音音,这便是父亲。”
崔宝音低垂着头,像只鹌鹑似的,小声嗫嚅:“父亲好。”
宣平侯一板一眼地回道:“郡主也好。”他说罢,问儿子,“你母亲就没让你捎带什么书信物件给我?不过才去定京多久,就把我这个糟糠之夫抛在脑后了?”
他话里哀怨的语气太重,崔宝音头垂得更低,愈发不敢直视这位宣平侯。她还以为战功赫赫的宣平侯,会是一副沉默寡言,凶神恶煞的模样呢。
谢玄奚微微笑道:“谁知道呢?”
“你……!”宣平侯怒目圆瞪,最后终究是顾忌着儿媳妇还在场,给了这个儿子几分面子,并未当场发作,只重重哼了一声,“一年没见,敢不敢和你爹练练?”
谢玄奚敬谢不敏:“这就不了吧,我和侯爷可不一样,我得陪夫人的。我夫人初到雍州,我自然要带她好好逛逛,侯爷若是将军瘾上来了,不妨到军中去操练士兵。”他说完,微微颔首,牵着崔宝音的手往院子里走去。
崔宝音早在他开口说“这就不了吧”的时候就已经睁圆了眼睛,等两人走远了,她才悄悄扯了扯谢玄奚的衣袖:“这样不好吧?”
谢玄奚停下脚步,深以为然地颔首:“音音说得是,我不该忤逆父亲,应该答应同他过招,哪怕他将我揍得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又有何妨?”
他说着就要往回走,等察觉到衣袖被人急忙拉住,眉眼间方才显露笑意,转回头看向她:“怎么,音音舍不得?”
崔宝音纠结地叹道:“倒也不是舍不得……但谁让你是本郡主的夫君,你若破了相,本郡主面上难道能光彩?”
“就不能想办法让父亲不往你脸上招呼?”
谢玄奚磨了磨牙。
只恨现在不在夜里,他拿她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崔宝音拉着谢玄奚逛完了宣平侯府,又用过午膳,稍作休整后,便再度拉着谢玄奚往外走。
谢玄奚懒洋洋地坐在床上不动,一把将她拉回怀里,“这一路你既没吃好也没睡好,现下好不容易回了家里,你先好好歇一歇,何必这么急着出门?又不是明日便走了。”
这一路上她虽然不说,但他都看在眼里。为着赶路,她食欲消减,即便从府里带了厨子出门,她却也少有胃口吃好喝好。至于夜里,她睡得更是不好,常常天将明时便醒,醒来要再入睡总要花费很长时间,有时候等不及她睡回笼觉,马车便要启程,否则没办法在天黑前赶往下一个驿站……
到了雍州,最先松一口气的是谢玄奚。
她总算可以好好养一养身子,将作息和饮食都补一补。
崔宝音仰头咬了一口他的下巴,张牙舞爪地急道:“你忘了来之前我说的什么?我们要去看望你老师的,若是去得晚了,那还有什么诚心可言?”
“我都想好了,要买酒买肉,还有烧饼点心,老师生前还有什么喜欢吃的?你别藏私,都要和我说噢!我们一起去买齐了看他。”
谢玄奚哑然,沉默着将她抱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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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北将军宿千山与其家人的衣冠冢立在城西拄月山上。
三月底的光景,拄月山上已是一片春草绵绵,草木间冰雪未消,山风拂过,寒意料峭。
然后那一片坟茔前,却繁盛热闹,满陈着糕饼吃食,鲜花茶酒。
崔宝音轻声道:“大家都惦念着宿将军呢。”
谢玄奚哑声,道了句是。
他带着老师生前最爱喝的桑落酒,垂首静立,良久,分斟两杯,一杯倾洒黄尘,以慰故人,一杯仰首饮尽,十年心迹。
崔宝音十分虔诚地拜了三拜,又问谢玄奚:“宿将军的案子被平反,当年的罪名便也就不成立了,要不要择个吉日,为他们迁坟?”
谢玄奚摇头:“老师生前曾言,待他死后,愿长眠拄月山,守卫这一方百姓,直至天下清平,再无战事。”
他跪下去,长久地注视着面前的墓碑。
“走吧。”他起身,拉住崔宝音的手,带着她往山下走去。
“去哪儿?”崔宝音歪了歪头,他们今天还有别的行程安排吗?
救命,她真的走不动了……!
谢玄奚笑着在她面前屈膝:“自然是背你回去好好歇歇。”他捏了捏她的脸,“这些天,累坏了吧?”
他转过头,最后望了一眼那静默伫立在山中春草间的墓碑。
如今故人虽去,而他长留此间,亦复秉承先生遗志,以身为剑,荡邪诛恶。不求身后名,只愿此生樽前,人常在,月长圆。
第99章 番外二 虞州 上 杀鱼娱妻
雍州三月才有春意珊珊的光景,而后草木渐绿,芳菲次第。同样的时节,虞州已经花开满城。
四月初的早晨,崔宝音的马车由北往南,终到虞州。
已经是天光大亮的时候,州城里行人不少,青杨绿柳在柔软的春风里舒展着枝条,簪花的妇人们挎了装满新鲜蔬果的篮子在街上走着,街上海棠和玉兰都渐次衰谢了,但有穿着绿衣粉裙的小姑娘沿街叫卖新开的芍药牡丹,竹篮里粉紫白黄,层层累累,纷纷繁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