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郡主想要什么都会搞到手(5)+番外
道路旁的早点铺子是早已开张了,两人合抱才能围住的大蒸笼上正腾腾地冒着热气,有牵着小狗的垂髫稚童正等在蒸笼前,也有穿着粗布麻衣挽起裤脚的力工闷头坐在矮桌边……
马车一路驶过书肆酒坊,卦摊药铺,总算到了知同楼前。
“郡……”马车停了好一会儿,也不见车里的人有动静,采棠忍不住开口想唤自家主子,方起了个头,又想起她们郡主在府上叮嘱过的话:今日万不能教人知晓她的身份。遂又轻声改口,“小姐,咱们到了。”
不待崔宝音应答,折萱晃眼瞥见不远处驶过来的马车,面色微变,压低了声音又道:“小姐,定国公府的马车过来了。”
定国公府,正是裴信姝的外家。她自封地归京,便一直住在外祖府上。
这马车里,正坐着裴信姝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崔宝音顿时一惊,急忙戴上帷帽下了马车。
若是被裴信姝知道她为了掩人耳目,大清早就来知同楼守株待谢玄奚,恐怕半夜睡着了都要坐起来笑话她!
“郡主,怎么了?”
定国公府的马车里,见自家郡主掀开车帘,久未放下,随行的侍女不由问道。
裴信姝抿着唇,微微摇头:“没事。”
应当是她看错了。
崔宝音素来自持身份,眼高于顶,怎么会来这儿?
上到知同楼,进了雅间,崔宝音方才坐下,气还没喘匀,先环视了一遭雅间四周,下一瞬,眉梢便蹙了起来。
这雅间未免太简陋太狭小了。
桌椅看起来也不怎么舒服的样子。
茶具竟然连越窑的都不是。
还有壁上挂的字画,怎么全是宋枯山的仿作!
崔宝音真是看哪儿都不顺眼。
采棠折萱等人自然是知道自家郡主挑剔的娇气性儿,不及她开口,便纷纷动作麻利地在桌上铺上了妆花缎裁成的桌布,椅子上则是铺了厚重柔软的白狐皮,茶具等一应物件,也都换成了她们出门时带上的那一套玲珑瓷器。
崔宝音紧皱着的眉头,总算松了些。
直到抱雪与寄云从楼下提着食盒上来,将早膳摆在崔宝音面前,她的眉头才彻底舒展开来。
只是紧接着她耳边就忽然响起了一阵惊雷似的鞭炮声,锣鼓声、欢呼声夹杂在其中,沸反盈天,震耳欲聋。
崔宝音捧着汤盏的手微微一抖:“怎么了?”
立在窗边的抱雪闻言,立时欠身答道:“似乎是谢少傅入城了。”
崔宝音秀气的鼻尖皱了皱:“入城就入城,这么大动静做什么。”
她说罢,放下汤盏,夹了一筷班鱼送进嘴里,不紧不慢道:“人过来了叫我。”
抱雪道了声是,便转回头,认真张望着楼下热闹喧嚷的街道。
真吓人。也不过才一会儿功夫,这街上竟就堵得水泄不通了,幸好郡主有先见之明,早早地领着她们出了门。
她正寻思着,锣鼓声和鞭炮声就渐近了,长街尽头,远远地显出了车马的影子。她眯着眼望过去,只望见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打头坐在高头大马上的那几位将士,他们身上穿着的铠甲,在太阳的映照下,好似泛着金光。
真是十足的威武气派。
眼看着车马也渐近,抱雪转过头,刚要张口唤郡主,就见着郡主已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了她身边。
崔宝音正面无表情地望着楼下这一番浩荡的排场。
看了好一会儿,她的目光才从为首的将领身上移开,懒声点评道:“也不过如此嘛。”
勉强算得上是个浓眉大眼的汉子,但若说是什么掷果盈车的美男子,那也太牵强了,再者,看着也不怎么聪明,何至于她哥哥那般如临大敌!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忽然瞥见队伍中间的马车,崔宝音愣了一下,下一瞬便见得一只骨节分明,温白如玉的手,掀开了车边青绿的帘子,一张眉眼清峻,神情淡漠的脸,自帘后显露出来。
崔宝音有些恍惚地眨了眨眼,转过头问采棠:“那是谁?”
采棠略略低眉,有些不忍地答道:“马车里那位,仿佛便是宣平侯世子,谢玄奚。”
崔宝音:……?
“谢玄奚?”她睁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那是谢玄奚?”
采棠于是将自己方从下头打听来的消息说与郡主听:“似乎是那位身子骨弱,一路上舟车劳顿,刚到定京就病倒了,是以才乘马车入城。”
崔宝音顿时兴致全无。
她恹恹地坐回椅子上。
真可惜,生得那样好看,怎么就偏偏是谢玄奚。
折萱委实见不得自家郡主这般模样,她想了想,献计道:“奴婢听闻过几日定国公府春日宴上,春陵卫家的三公子也会来,还有今年的新科探花郎……”
她话说到一半,忽地被采棠扯了扯衣袖,方才觉出自己说错了话,连忙住口,惶恐地望着郡主,不敢再多言。
她们郡主从来什么都要最好的,如今平阳郡主正与新科状元丛霁往来甚切,单凭这一点,她们郡主也不会看上探花郎——否则那岂不是要被平阳郡主压一头!
她们郡主可受不了这种委屈。
若是平常,崔宝音指定要生气,但是这会儿她还沉浸在“她第八百回一见钟情的对象竟然是他们家的死对头谢玄奚”这个令人悲伤的事实中,她根本没心情生气。
崔宝音窝进椅子里,任由鬓边金步摇缀着的宝石冰冰凉凉地贴在脸上,也没心情拨开:“派去雍州的人呢?还没消息传回来?”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寄云小心翼翼道:“底下人得了您的吩咐,第一时间就启程出发往雍州去了,算算日子,今日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