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蝴蝶(187)+番外
万物有灵,这样的一匹马不该随意给了旁人,也不该苛待。庄蝶摸了摸它,安抚一阵。
说来也奇怪,若让她选,她心中唯一选定的夫婿是陈沐阳。也是她唯一动心,想要跟他一生一世在一起的人。
可她并没有汪棋所说,日日相念,夜夜相思。
甚至,分别这一年多,她已经不怎么想他了。
她希望他能遵照他父亲、他自己的心意,娶一个门当户对,两个人亦能相知相守、志趣相投的女子。
陈沐阳不是自发地喜欢草木,仅仅是因为她喜欢才开始研究的。
他很好。
好到令她会欢心、愧疚、负担。
相反,近日庄蝶想得最多的是沈澜,她不知这是否因自己“负心薄幸”。
是因沈澜新死?
还是,他第一次让她见到人的爱火原来能如此旺盛。
不是出于理智考量,而是纯粹出于本能。
而后他竟然也学会了克制忍耐。
她总是想到,沈澜带着五千士兵追击残部那日,他在营帐前骑在马上,黄沙满地,烈烈风中,目光沉静的直视日光。
明知,是赴死。
一名丫鬟手里揽着白狐衾急忙忙赶来,四处寻人,见到庄蝶连忙上前:“庄姑娘,下雪了,快披上外衣,以免受凉。”
“是四王妃让你给我的么?”庄蝶接过。
“不是。是四皇子殿下。”
庄蝶停了一阵,低头系上系带:“多谢。”
她再摸摸马背,这才离开。
徐慕白安排的屋子靠近他的主屋。
每日去汪棋那里都会路过。
徐慕白院落跟之前在徐府差不多,只不过更为宽大而已。
屋子的窗口都有雕花,且不设窗门,用席面遮住。
他好像一直喜欢通风透气,不喜欢关闭。
那棵大槐树也在,即便落满了雪亦能看出生机勃勃。他移栽过来了。
徐慕白正在凉亭处,披了件黑狐裘独自饮酒。
这时候连率迟也不在。
在徐府他就时常在屋内从窗口观望。
起先,庄蝶以为他看槐树,再之后以为他看明月,再很久之后……
她想,他看的也许是一个方向。
皇宫的方向。
庄蝶垂眸正要走过,忽地,她见徐慕白有个吃痛动作时的,酒杯一颤,左手紧紧按压在左腿之上,像是疼痛难忍。
下意识地,庄蝶走过去,半蹲在他身侧:“你怎么样?”
徐慕白低眸望她,久久地,之后才神色和缓,微露笑意,轻声道:“痛。”
“你一直痛还是天冷时会痛?”
“天冷,时不时便会痛。”
难道没有彻底好全吗?庄蝶蹙眉。
之前徐慕白的双腿已有气色,很快就能好。
她却因沈澜的追踪离开,也是她的遗憾。
身为医者,无论如何总是想亲眼见到痊愈,再看看痊愈得如何的。
“今天天冷会痛,为何一个人在这雪天凉亭内饮酒?”庄蝶将他的手搭在自己肩膀,撑起他来,“以往在徐府出去,你每次出府,都要备一个软毯,盖住双腿,更何况如今天凉。我扶你进房。”
徐慕白任由庄蝶扶着进屋内。好在他也能走,不像需得她千辛万苦挪到轮椅中。
屋内染了炉火,十分暖和。
庄蝶扶他上床,替他脱鞋,又盖上被褥。
“还疼么?”庄蝶问。
徐慕白点头,只静静望她。
这里暖热,狐衾碍事,庄蝶干脆接下放在一旁的木架上,找椅子在床边坐下,半掀开徐慕白的被褥,卷上他的外裤腿,隔着里裤按压他双腿的经脉穴位揉了一阵后,才道:“这呢。”
徐慕白:“你好像一直没有男女之防。”
庄蝶道:“医者仁心,男女没有任何区别,都是躯体而已。我现在没有带金针出来。待会儿我去取金针,再给你扎针。你经脉还得日日疏通才行。”她又问,“为何身侧没有丫鬟?”
进府后,庄蝶没见到徐慕白身侧有贴身丫鬟。
“这个时候,我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徐慕白道。
沉默片刻,他又道:“你先帮我揉揉。”
庄蝶帮他按摩双腿。
徐慕白看着她的动作。
身侧不设贴身丫鬟除了不轻信于人,也有一层自虐的意思,为自己弄丢了庄蝶。可如今,她又回来了。
还是姜姜。只有姜姜会令他有这种安心感。
徐慕白道:“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
“什么。”
“之前你与我服食春药。起先是我被药物控制,之后很快便清醒了。之后都是我主动的。我明知你意识不清。”
庄蝶不知道为何此时此刻他说这件事。
徐慕白阖眸,继续道:“我那时候不明白,为何我居然会做这种趁人之危之事。我本不该是这种人。现如今,我明白为何了。”
庄蝶问:“为何?”
“因为我是个男人。是个正常男人。对待自己喜欢的女人,自然会有……欲念。不仅那时候有,从一开始就有。不仅是从你帮我揉腿开始,从第一次见你,我就瞧上了你。”
徐慕白坐起身,左手握庄蝶揉腿的手,拉她到床铺上近前。
他右手拢住住她的脸,垂眸,低头印住她的唇。
吻了一次不够,还吻第二次。
庄蝶挣脱,徐慕白右手改为按住她后背背心,令她不容挣脱,愈加放肆地吻她,连舌头都轻微地探了一下她的舌尖。
以一种不像他使出的力气。
紧紧地箍住她的手腕。
令她都有些难以呼吸。
徐慕白略微分开,从来风光霁月,清冷似雪,庄蝶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他的双眼,此刻琥珀眼眸中瞳孔漆黑,比夜空还要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