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刑(探案)(29)
“嗯。”
“不仅好文采,对政事也很有见地。原来阿爹总说要搞什么科举制,我不理解,觉得这样会不会让人读死书,可是今日和徐令诚说完话,我却不这样想了。”
他很少有这样正经的时候。
二人都侧过身面对着他,耐心等着他的下文。
“这些世家……是毒瘤。他们通过中正官控制了朝廷选材的途径,阻断了其余人上升路径,长此以往……这朝廷到底是我容家的?还是他们世家的?”
瑞王稚嫩的脸上现出几分杀意。
“你清楚就好。徐令诚与韦鸢之事不过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方面。”
瑞王一下蔫儿了下去。
“可是该怎么办呢?”
即使是父亲也无法直接拔除世家势力。
“记住一点。”李希言摸了摸他的头,“兵权。兵权永远是最重要的。剑在你手,你就是王,再厉害的世家子,脖子也是肉做的,一刀下去就是死。其余的都只是手段。”
容朗也附和道:“皇兄能够推行新政,扶持寒门庶人,也是因为他本身就握有极大的兵权。这其中调兵遣将,权力制衡才是最重要的。”
“知人善任,平衡各方?”瑞王记得原来读书时,夫子讲的内容。
李希言调侃道:“越少使要是知道你还记得他的授课内容一定会去护国寺烧香拜佛斋戒七日。”
越少使越望也是绣衣司的绣衣使者,资历比李希言更深些。
他本人是个不信鬼神之人。
“李夫子!”瑞王当然知道自己是被调侃了,气得直拍桌子,“我认真的啊!”
“好好好,你认真的。”容朗拉住他的手,“你说这些是想做什么?”
瑞王沉默了一下才说道:“远的不说,就说近的这事儿……徐令诚和韦鸢怎么办?他们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
“这事儿你别操心。”容朗率先说道,“我已经修书给皇兄。”
“动作这么快?”瑞王狐疑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喜欢管别人的事了?”
容朗假装不经意扫了一眼一旁的李希言。
“你不懂。”
李希言莫名有些不自在,她清了清嗓子:“时间不早了,小孩子该睡觉了,不然会长不高。”
“李夫子我比你高好不好!”
“你要是个小姑娘,那我无话可说。”
第二日一早,容朗就指挥着人准备验尸。
验骨难就难在皮肉的消失导致信息缺乏,很少有什么伤口证据能在人的骨骼上留下痕迹。
所以,第一步就是要找出骨骼上残留的痕迹。
而要在骨骼显露痕迹就要用一些特殊手段——蒸骨。
验尸房外本就有个蒸骨用坑,可以直接拿来用。
衙役们往烧得滚烫的土坑里泼下酒醋。
酒醋“滋”的一下挥发成了白烟。
就趁着此时,将尸骨飞快地抬下去又盖上草席即可。
天儿本就热,再加上热气熏蒸,衙役们弄好了都躲到了房檐下乘凉。
只剩下容朗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草棚下。
日头越发毒辣,一个黑色的身影慢慢走了过来。
容朗眼睛一亮,脸上的郁郁一扫而光。
他疾步迎上去。
“李少使,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李希言再怕尸体,也不想因此而失了本分。
她环顾四周:“怎么你一个人在这儿?县衙的仵作呢?”
“病了,说是前几日就被热出了病来,一直起不了身。”
李希言鼻子皱了皱:“没有仵作……”
那岂不是之前连尸都没有验就定罪了?
她暗自记下新的弹劾理由。
见她脸色不对,容朗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李希言对他比往日直爽许多,“只是在想着怎么写弹劾的折子。”
容朗忍不住咧开了嘴角。
谢荣知道一定会哭死。
头顶被晒得有些发烫,二人自觉地坐回了草棚下,等待着验尸的结果。
第16章 账册 “少使!”关风和风风火……
“少使!”关风和风风火火地拿着一厚摞账册走过来。
账册摇摇晃晃,像是下一刻就要掉下来。
李希言看她急躁,连忙起身接住账册。
“急什么?这么热的天,我也不急着要结果。”
“王爷也在?”
“关校尉好。”容朗和善地点点头。
关风和朝着容朗行完礼,擦了擦汗,自己坐了下来,笑得促狭。
“哪里是我急,是谢县令太急,昨儿半夜,他亲自跑来送的。”她拍了拍账册,“看见他老人家为了公事如此废寝忘食,我良心不安呢。”
李希言看着她眼下的乌青,给她倒上一盏茶。
“所以,你就连夜把账册看了?”
“正是。”关风和翘起腿,喝了一口茶,“都没有问题,账本都对得上。”
李希言一脸不信。
“怎么?你连我都不信?”关风和捂住心口唱念做打,“我为少使出生入死,却无端被疑,我的命好苦……”
李希言立即打断她。
“正常复核。你要是嗓子又痒了就自己去找个地儿唱戏。”
“好无情。”
李希言翻开几本账册草草扫了一眼:“这是他昨晚给你所有的账册?”
“是啊!从泰平十一年开始的,他说五年前,那个余绍一把火烧了以前的账本,所以现在县衙里只有这五年来的账册了。”
李希言挑出两本账册朝她的方向推了过去。
“假的。”
“假的?怎么可能?我怎么会算错!”关风和虽是江湖上混日子的人,但是其出身却是正经的官宦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