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嗯,下午的飞机。”
“你不去接吗?”
我答:“没时间。”
“那我派人去接吧。你快点收拾下楼。”
“嗯,知道了。”
挂断电话,我看了眼日历,陆培风确实是今天回来。
他这趟差一出就是三个礼拜,我都怀疑他是找借口偷摸出去玩了,毕竟他经常干这种事。
我提着大包小包下楼,章珺的车等在楼下,今天又降温了,冬天的凛冽气息扑面而来,提神效果远胜于我早晨喝的咖啡。
我拉开车门坐进去,章珺从前排把一个纸袋递给我,说:“给你买的早餐。”
我接过:“谢谢。”
“你昨天下班去哪儿了?我想叫你一起吃饭来着,忙完下楼小陈他们说你已经走了。”
“我,”我想了想,说,“我和一个朋友去吃饭了。”
“朋友?”
“嗯。”
章珺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我的朋友不多,经常联系的那几个她基本都认识。她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瞟我,问:“你最近,是不是有情况?”
我没听懂:“什么情况?”
“你没发现你这段时间总是一个人发呆吗?”
“我,发呆?”
“嗯哼。”
我没发现我总是一个人发呆,但章珺说有,那应该就是有。
我发呆干什么?
“咳,算了……应该是我多想了,你根本没时间认识新的人。”章珺收回目光,说。
我默默咬着她带给我的油条,心道我虽然没时间认识新的人,但我有时间认识旧的人。
这事当然不能告诉她,否则她会说我吃回头草,丢人。
今天的工作在杂志社,负责某个女明星的封面妆容。圈子里的人并不都像裴以宁那么好相处,比如今天这位,出了名的挑剔难搞,原本下午就能结束的工作,硬生生拖到天黑。
我也没想到,早上章珺带给我的那根油条,会是我一整天唯一吃到的食物。收工后杂志社主编要请我们吃饭,我实在累得不想应付,便找理由婉拒了她,叫上章珺一起回工作室。
走出杂志社大楼,远远看见一辆车停在路边,我和章珺走过去,那辆车的车灯忽然亮起,打招呼似的闪了一下。
章珺说:“是陆总!”
话音未落,陆培风从车里下来,西装套长风衣,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他走到我身边,先跟章珺打了招呼,然后拍拍我的后背,问:“吃饭了么?”
我说:“还没,忙了一天,累死了。”
“走吧,我带你去吃饭。”
陆培风说完,章珺很有眼力见儿地接话:“陆总你们去吧,我得把东西送回工作室。”
陆培风说:“一起吧。”
“不了不了,我车还在那边,你和谈老师去吧,我还有别的事。”
她都这么说了,陆培风只好点点头:“嗯,那好。今天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
章珺狗腿子似的赔着笑,从我手里接过化妆箱,一边点头哈腰一边跟陆培风挥手道别,然后提着大包小包头也不回地跑了。
陆培风收回目光,问我:“你想吃什么?”
我说:“我好累,我想回家。”
他想了想:“那回你家,我给你煮面吃?”
“嗯。”
路上陆培风问了些家常,我有一搭没一搭地接话。
他比我大两岁,小时候住在我家隔壁,高中随父母一起搬走。我的事他大部分都知道,我爸住院那年他帮了我很多忙,我能在这个圈子里站住脚也多亏有他,就连我现在的公司也有他的一半,——当初创办时,他出大部分的钱,我出人出力。
“章珺说你前几天生病了,严重么?”陆培风问。
我回答:“感冒而已,没事。”
“钱是赚不完的,别太累着自己。”
“我知道——”我拖着长音回答,“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他无奈笑了:“你有个屁。”
到家后我先进门,从鞋柜里找出一双新的拖鞋给陆培风,他看了眼鞋架上另一双拖鞋,不露声色地问:“你那个小男朋友最近不在么?”
我说:“他不是我男朋友。”
“OK,小*友。”
“他不小。”
陆培风:“……”
我贫够了,回答说:“不在,他拍戏去了。”
说完我把包丢在沙发上,问陆培风:“需要我帮忙么?”
陆培风回答:“不用,等着吃吧祖宗。”
不用就不用,正好我也不想干。
我躺在沙发上看陆培风在厨房忙碌,他脱了风衣和西服外套,衬衫挽起来,露出结实的小臂。这么看他其实很适合过日子,他自己也不止一次开玩笑对我说,“要不咱俩凑合过得了”。
每次我都说,“你自己凑合吧,我可不凑合。”
二十分钟后,陆培风喊我洗手吃饭。
我磨磨蹭蹭起来去洗手间洗手,回到餐厅,他摆好餐具,盛好了面,——两碗汤底浓郁、色泽诱人的西红柿鸡蛋面。
陆培风说:“你家里竟然有西红柿,真稀罕。”
我拉开椅子坐下,说:“上次章珺买的。”
他叹口气:“我就知道。”
我们两个有段时间没见了,我一边吃面,一边跟他闲聊:“瑞士好玩儿么?”
陆培风撇撇嘴:“就那样,没什么意思。”
“看来是没遇到有意思的人。”
“我是去工作,不是去寻欢作乐。”
“你说这种话完全没有信服力。”
“……吃你的面吧。”
我又想到什么,抬头看了眼陆培风,用云淡风轻的语气说:“哦对,还有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