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二十多岁。受什么刺激了?”
“没有……”
陆培风沉思:“那是被谁嫌弃你的年龄了吗?不应该啊……”
“没有,你别猜了。”我打断陆培风,“我只是在考虑你要不要做医美。”
“唔。”陆培风不疑有他,点点头,换话题说,“最近好像没看到祁修宇。”
“嗯……他也很忙。”
“这么久不联系,你倒也真放心他。”
“他又不是我男朋友。就算是男朋友,他有自己的工作,忙的时候不联系也正常。”
陆培风笑笑:“但你知道么,大部分人嘴上说,‘你忙,不用管我,工作重要’,实际上心里还是会期待,对方时刻记挂着自己,就算忙碌也抽出时间见见面、聊聊天。当然你不用这样对待祁修宇,他不是你男朋友。”
我怀疑陆培风在暗示我什么。
因为我就是那种一忙起来不给人消息的人。
我说:“如果大家都忙的话,打扰对方工作也不好吧?”
陆培风挑了下眉:“你不信问问祁修宇,他一定很愿意被你打扰。”
陆培风应该不是真的想让我去问祁修宇,他只是在教我一些恋爱经验。
关于“给恋人安全感”这个课题,我好像一直做得不太好。——或者这里的“恋人”可以替换成“江荆”,我只谈过他一个男朋友。
到家后我先去洗澡,然后回房间看了会儿书,准备早一点睡觉。
手机安静得反常,没有任何人的消息。我也说不上来我在等什么,但潜意识里总有个声音,告诉我再等一等、再等一等……等到马上要睡着时,一阵尖锐的铃声响彻在房间,我一个激灵睁开眼睛,摸到手机,屏幕上显示江荆的名字。
蓦然从困顿中惊醒,我有些茫然地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慢慢按下接听。
“喂?”
电话里一阵漫长的沉默。
我问:“江荆?”
“嗯。”江荆声音低低的,“你睡了吗?”
“还没有。”
“这么晚给你打电话,抱歉。”
他平时不会对我这么客气,我觉得奇怪,问:“你怎么了?”
“我……没什么。”江荆微微停顿,像是为了证明他没事一样,稍提起气来,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低沉,“今天,方意扬找你,说了什么?”
一开口就问方意扬……从江荆嘴里听到这个名字,我莫名的不舒服,甚至有一点烦躁。
“他没有告诉你么?”我的心情写在语气里。
“他说,只是聊天,我不相信。”
“他说的没错,是聊天。”
“聊什么?”
“随便聊聊。”
“谈蕴……”
江荆欲言又止,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我不知道他到底想问什么。房间里没有开灯,黑漆漆一片,我望着头顶的天花板,理智告诉我无论江荆和方意扬是什么关系都与我无关,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那些在黑暗中疯狂滋生的想法。
——我们分开的五年,他会对方意扬剖开自己的心吗?他因为我受到的伤害,是由另一个人来治愈的吗?
——那现在呢,是否就像方意扬说的,他就快要走出来了。如果不是我再次出现,他们会有可能在一起,直到他慢慢忘记我,开始新的生活?
……
我想得胸闷,像有一块石头压在心口。过了很久,江荆低声问:“我们可以见面吗?”
我长舒一口气,问:“现在?”
“嗯。你家里……有人在吗?”
“没有。你来吧。”
“好。”
放下电话,我坐起身,按亮床头灯。
柔软的暖黄色光线驱走房间里的黑暗,我摸到床头柜上的烟盒,下床走到窗边。
江荆来的时候,我在抽第三根烟。
敲门声响起,我放下烟灰缸去开门,江荆站在门外,一身黑色羊绒大衣,带着冬夜微微的寒意。
我侧身,说:“进来吧。”
江荆沉默地跟进来,卧室里烟雾还未散尽,他皱皱眉,什么也没说。
我走到床边坐下,示意一旁的单人沙发:“坐吧。”
江荆坐下来,到底是没忍住,问:“为什么又抽这么多烟?”
我回答:“工作忙,压力大。”
说完我抬眼看他,问:“有什么话一定要见面说?”
江荆张了张口,跟电话里一样,哑然失声。
沉默着对视许久,我主动说:“我今天见了方意扬。”
他点头:“我知道。”
“他和我聊了一些你们之间的事,我没有想过你会需要看心理医生,对不起。”
“我没有。”江荆脱口而出,似乎有些急切地反驳,“我没有那么严重。不是你的错。”
他显然不那么有底气,说话时睫毛轻颤,目光微微闪躲。这样反倒让我确定,方意扬说的是真的。
我没有理会江荆的否认,继续说:“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回来呢?你应该知道,不见面对你对我都好。”
“不是!”
江荆再一次否认,我等着他讲理由,他却好像说不出话来了。
我胸口闷闷的,下意识摸到旁边的烟盒,紧紧攥在手心。
江荆低下头,倔强地重复:“我没病,我不需要医生。我只是,我只是……”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我只是,太想你了。”
我心里轰的一声。
“你以为我听不出你的敷衍和厌烦吗?那段时间,每次给你打电话,最多十分钟你就要挂断,我想和你开视频,你也总有各种理由拒绝。其实你只要说一句你不喜欢我了就可以,但你偏不说,偏要让我等。”江荆抬起头,紧紧咬着牙,“折磨我好玩吗?最可笑的是,你都那样对我了,我还是控制不住想你。我想你想得要疯了,可是我不敢找你,我怕你讨厌我,怕你看不起我。我受够你的冷言冷语了,谈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