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江荆,话在嘴边,说不出他想要的承诺。
而我的沉默,好像给了他答案。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希望你认真回答我。”他唇角勾起一个苦涩的弧度,“我在你心里,究竟排在什么位置?”
这个问题,对我来说容易得多。我垂下眼睫,回答:“是最重要的人。”
江荆恍然愣怔了一瞬。
“我不是一个很有勇气的人,你知道我的性格,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仅有的两次,我鼓起勇气,都是因为你。”
想到以前的事,我不自禁露出一个苦笑。
“我们两个好像常常吵架,有时候我都不明白,到底有什么好吵的,你为什么一定要抓着那些没有意义的问题不放,像是我爱不爱你、我有多爱你,之类的。可能你也不明白我,动动嘴皮子的事,为什么不愿意。”
我抬起头,看着江荆,说:“这次是我不对,我为我的隐瞒道歉。我没办法解释,为什么事情发生之后下意识的隐瞒,但是,一定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在乎你。我很在乎你,我比在乎世界上任何人都要在乎你。”
江荆深深皱起眉头,望着我半晌,哑声问:“你说这些话,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你爱我?”
沉默良久,我缓缓点了点头:“嗯。”
他眼里闪过一丝震颤,随后很轻地笑了:“你总说我们不合适,以前我不明白,我觉得有爱就够了。所以我回来找你,想尽办法证明你还爱我,不用爱很多,爱一点就可以。”
不知道为什么,听他说这些话,我心口忽然隐隐作痛。我强忍着,用平静的语气问:“那现在呢,你发现,光有爱是不够的吗?还是你终于认同了,我们不合适。”
“不。我从来没有觉得我们不合适。”江荆摇头,“是我变得贪心了,我发现,爱一点不够,要爱全部。”
我紧绷的心弦慢慢舒展,恍然惊觉,我好像比自己认为的更在乎江荆。
他说:“对不起。我不应该逼你那么紧。还有、谢谢你对我说这些话。”
我没想到他会道歉,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
以往我们吵架,要么吵着吵着吵到床上,要么冷淡结束,各自生闷气,好像很少会向对方心平气和地道歉。
我有点不习惯,僵硬地回答说:“没关系……”
江荆说:“明天回去,先去医院做检查。”
我点头:“好。”
“回酒店吧。”他叹了口气,“医生说你要多休息。”
还是昨天那家酒店,今天没有玫瑰花,有酒店准备的水果和欢迎花束。
江荆有一点工作要处理,我便先去洗澡,洗完澡出来,在客厅和卧室没有找到他,找去书房,发现他坐在书桌前面办公。
我敲敲门框,站在门口说:“我洗好了。”
江荆从电脑屏幕中抬眼,“嗯”了声,说:“我马上。”
“那我先回房间。”
“好。”
以前没发现,江荆工作也这么忙。
我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发现江荆的手机放在床头,忘了锁屏。
电脑上同步登着他的微信,消息也会显示在手机上,我本想帮他锁屏,拿起手机,刚好一条消息弹出来:
“赵律:对方是外籍的话,不太好办。”
赵律。
外籍。
我几乎一瞬间想到陆培风。
陆培风是新加坡籍,江荆这时候找律师,很难有别的可能。
短暂的内心挣扎过后,我点开那位赵律的聊天框。
他接着又发来一条:“这倒也不是最大的问题。主要是,这类自诉性案件,必须要当事人亲自出面。您刚才说,当事人手上几乎没有证据留存。”
江荆:“他不想起诉。”
赵律:“这……”
江荆:“不过,未来或许会改变主意。我希望到他想走法律程序的时候,我们不会束手无策。”
赵律:“我明白了。我现在开始着手准备。”
江荆:“嗯,麻烦你。”
对话结束了。
不多一会儿,外面响起脚步声。我赶忙锁上屏幕,把手机放回去。
刚刚躺好,江荆出现在门后:“你睡了吗?”
我从被子里抬起头,回答:“还没有。”
“我去洗个澡,很快。”
“好。”
十五分钟后,江荆带着一身湿漉漉的水汽回到房间,上床关掉床头灯。
我在黑暗中睁开眼睛,问:“你定了明天哪一班飞机?”
江荆回答:“和你同一班。”
“你的工作呢?”
“能线上处理的都线上处理了,处理不了的明天回去再说。”
“哦。”
“别担心。”江荆像安慰小孩子那样摸了摸我的后脑勺,“我应付得来。”
我倒也不是担心,只是……
第二天落地后,江荆直接把我带去医院。
他很清楚,如果他不管我,我会一直拖着。因为我打心眼里不觉得偶尔晕倒是什么大事,昨天医生也说了,这种病没什么危害,也没什么治疗手段,只能靠我自己改善生活习惯、多多锻炼身体。
但江荆把医生说的那句“要排除心源性病因”听进去了,并且发散思维,联想到了前几年那场流感带给我的后遗症。
他固执地认为,我心脏有毛病。我只好把手上工作推后,跟他去医院。
从做检查到拿到结果用了大半天的时间,几乎把所有能检查的项目都做了,最后医生说,我没有病,只是体质不太好,加上常年超负荷工作、生活习惯不健康,导致心脏负担较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