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韩骁意外地抬眼看他，轻轻嗯了一声。

“你恨我吗……”他小声问，像在说酒话，“我爸爸害死了你父亲和爸爸，让你变成了孤儿，你肯定恨死我了吧。”

韩骁给他擦完脸把头放下去，把毛巾拧干放一边，拉起被子给他盖好，手搭在被子上深深望着他，“哥不恨你，这事情和你无关，不怪你。”

林烨缓缓道：“可我好恨你。”

韩骁呼吸一屏，林烨像是在说梦话，轻声呢喃着，“好奇怪啊，你不恨我，但我却那么恨你，为什么啊……”

韩骁轻轻拍着他胸口的被子，像小时候讲童话故事那样哄他，“世界上有很多个为什么，但并不是所有的问题都需要答案，有时候太执着答案反而会让人痛苦。”

“乖宝，哥知道你还爱我，再给哥一次机会好不好？哥这次好好守在你身边好不好？”

不知道林烨有没有听到，韩骁说完等待他的反应，但林烨把头闷进被子里，不耐烦的声音传来，“怎么老有蚊子在叫，吵死了！”

韩骁苦笑一声，把他从被子里挖出来，不顾他的阻挡亲了亲嘴角又塞回去，揉着他的头发宠溺道：“睡吧，明天醒来就好了。”

第二天林烨醒来头疼欲裂，昨天晚上的事玩得一干二净。

王阿姨看着他萎靡不振的脸色，一边念念叨叨一边给他煮醒酒汤，他一边喝汤一边发呆，昨天谁送他回来的？

他想了想，给Nadia打电话表示感谢，顺便问问他昨天应该没做什么失态的举动吧。

“不是我送你回去的，我昨天突然不舒服，提前走了。”

林烨听见电话那边明显的哭腔，问道：“你这怎么了，哭了？”

Nadia吸了吸鼻子，“不都说了身体不舒服嘛，挂了啊，我再躺会儿去。”

挂完电话，Nadia看着满桌的纸张，这是她这些年零零散散收集的一些线索和证据，当初无意在新闻里看到有关人体基因实验的报道，尘封的记忆被唤醒，那些声讨无门的omega们镜头前落泪的画面，让她怀着一腔热血和恨意毅然回国，却没想到道路这么艰难，人性如此险恶。

Nadia攥紧手中擦过眼泪的纸巾，但她绝不会就此放弃，如果痛苦和困难可以杀死她，那她早死在二十年前了。

林烨思考着剩下可能的人选，他想到那么一个人，觉得很有可能是他又觉得不可能，毕竟某人昨天还是喊他叫林先生，所以为了验证，他又给陆明朗打了个电话，也得到否定的答案。

林烨有那么一丝丝得意，喊那么生分还不是送我回家了。

但很快他想，他上次说的话确实过分了些，或许他应该解释一下他是太生气了，或者……道个歉？

早上他按点出门，站门口等了会儿却迟迟不见对面有人出来，焦急地扫了眼腕表，只是先去上班。

下班回来，隔壁的车还没回来，他就给王阿姨发消息叮嘱她晚上多做点，做丰盛一点。

电话里王阿姨笑嘻嘻问：“是不是和你哥一起吃？”

林烨心里吐槽她话真多，但还是含糊地“嗯”了一声，眼角的余光看到两道灯光扫来，是那辆熟悉的黑车，他连忙挂掉电话在车里等着，等韩骁从车里出来，他也装作刚回来的样子出来，然后再顺理成章邀请他去家里吃饭。

他自认为这个安排非常合理、非常巧妙，一切都是刚刚好，而不是他刻意安排。等了一会儿，忽然他听见一道陌生的笑声，然后看见程瑜从韩骁的副驾驶上下来，打开后座的门提出一个超市的大袋子。

愣神的片刻，韩骁已经绕到他这边，自然地接过程瑜手里的袋子，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往电梯间走，林烨才恍然醒来，连忙推开车门追上去。

程瑜先看见他，热情地打招呼，“林公子没想到你也在，实在太巧了！”

“我刚好住也住这栋。”林烨扫见他们袋子里的菜时，笑容瞬间僵硬起来，“你们这是准备自己做饭？”

“对啊，我还从来没去朋友家吃过饭，韩大哥正好说他厨艺不错，我就说想试试。”程瑜看起来心情不错，喋喋不休说个不停，“我胃太脆弱了，父母怕我在外面吃坏肚子，但他们对韩大哥很放心，我求了好久才终于放我出来……林公子你要不要也来和我们一起吃？”

他期盼着望着林烨，他知道韩骁肯定很在意他这个弟弟，所以他也希望两个人能早日和好如初。

林烨有些勉强地笑笑，“不用了，我家阿姨已经做好了。”

程瑜有些可惜地哦了一声。

三个人乘电梯上楼的空隙里，他叽叽喳喳问着韩骁，一口一个韩大哥，“韩大哥，我们等下吃什么啊？我可以帮你洗菜，还可以洗碗。”

但韩骁十分耐心地回答，“花胶板栗鸡汤，红烧排骨，鱼香肉丝，再炒一个青菜怎么样？”

“好啊，只要是韩大哥做的，我都爱吃。”

一旁的林烨牙都要咬碎了，都是他爱吃的。

“你有什么忌口吗？”

“我不喜欢吃蒜，吃完嘴里都是大蒜味。”

“行，那等下排骨里不放蒜。”

“韩大哥你人真好！”程瑜雀跃欢呼着，望着韩骁的眼神透露出痴迷，而韩骁低着头对他淡笑。

一切都被林烨看在眼底，凭什么他变成了局外人，韩骁明明是他哥，那些特权是他才配拥有的，那个omega不过认识他两天就可以享受只属于他的特权，凭什么……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林烨越过程瑜抢先出去，按指纹开门然后砰的一下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