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小美人进入无限(115)
少女试探性动了动麻软到几乎感受不到的手脚,发现都被粗麻绳紧紧绑着,难以动弹。
回忆起自己之前的经历,意识到了自己多半被卖被关的处境,呆了好一阵。
不过她没有沉溺在慌乱无助中多久,深棕色的眼睛勃发起不肯甘于命运的生机,如同一把火焰,燃起在光线幽暗的房间内。
她打定主意要逃走,尽量保持冷静地找到那把桑迟试用过的破旧铁锹,磨断了绑缚手脚的粗麻绳,接着很有行动力地从狗洞钻出来。
弄断麻绳又恢复足够行动的体力,花去她不少时间。
她出门时,已是深夜时分,院子里其他人都睡熟。
她蹑手蹑脚地从院子中逃出,被自己打开门扉的大声响吓了一跳,怕惊醒院内的人,丝毫不敢回头地往外跑去。
月光下,可以看到她灰头土脸,除了因粗麻绳紧绑而留在皮肤上的青紫痕迹外,手腕、小臂处还有一道道铁锹反复割伤的破口。
鲜血淋漓的伤,看着就很疼,她却如同一头矫健的鹿,在求生欲作用下,丝毫不在乎疼痛地窜进了可以藏匿住自己踪迹的苞米地。
可惜她不像桑迟一样拥有清晰夜视的能力,更不能借三维地图知道下山的道路。
她所能依凭的只有回家的执念,把她的一切都拿出来当筹码,去赌能不能赢回她的自由,回去她自己的家乡。
执念支持她获得了出逃的动力,可在不熟悉山中地形的情况下,她从苞米地出来并没能寻到正经下山的路,而是奔波山林间,一次次行至死路,返程重寻其他道路。
错误的路使她没有和山路上前来追捕她的那批人碰上,没有被立刻抓住。
不过这并非幸运,因为她钻进树林不久,便摸黑踏入了猎户布置陷阱的区域。
独自居住山村外的猎户有追逐猎物的本事,买她的那户村民便敲上他的门,求他帮忙一起寻觅出逃少女。
然而猎户独自供独生女去镇上上学,就是不想女儿早早在山村中盲目嫁人。
把少女的遭遇代入到自己疼爱的女儿身上,他便觉得无法接受,婉拒了陪同村民追捕她的邀约。
在屋里待了一会儿,怕自己的陷阱会害到迷途山中的可怜女孩,他还是拿着手电筒出了门。
可惜来得还是晚了,少女踩进他布置在林中的绳套陷阱,伤到了足踝,正痛苦地坐在大树旁边,紧咬着下唇思考该如何继续接下来的逃亡。
在愧疚和同情的双重作用下,猎户带她回了家,简单给她伤口上过暂时麻痹疼痛的药后,他给了她一点食物和水,给她提供了几个小时的安歇。
帮助到此为止,即便少女恳求他送她下山,他也不敢为一个陌生人得罪之后还需要朝夕相处、经常来往的同村,他需要为自己和女儿的生活考虑。
因此,他只是帮助指明了另一条偏僻些可以下山的路,告诉她如果能游过那条河,就有比较平坦的山路通往去镇上的路。
少女说不动猎户,借用猎户女儿的纸笔留下了自己的家中住址,算是为自己不幸被抓住的结果留存下一点希望。
雾蒙蒙的凌晨时分,她重新踏上逃亡的路,在天未亮时,抵达了猎户向她提起的河。
书册的内容到此为止,画面消失,这就是系统截取作为桑迟小世界剧情的全部内容。
桑迟问:“她已经像猎户说的那样到达河边了,为什么还是没能逃掉?”
系统领着她走到河边,叫她看见这条水流颇为湍急的河流,说:“她的游泳技巧不够娴熟,想要游过这条河不容易,追捕她一夜的村民在岸边发现了她的身影,上小船抓住了水中的她。”
桑迟回首望向自己和少女都经历过的下山道路,然后重新看向鱼缸中的小金鱼。
不算大的一方鱼缸,便是小金鱼所能拥有的全部天地,她再怎么摆动漂亮的橙色鱼尾游来游去,也都是徒劳,回不去她自己的家。
就像她有勇气和毅力出逃,也足够努力,最终却依然止步在河畔,没能逃出山村。
系统说:“迟迟,你作为玩家,能做的只有让她重新经历的逃亡之旅不再孤单,改变不了别的,你把她放进河水中,结束这个故事吧。”
“结束?”
她抬起眼,便看到漂在河上的那艘老旧的船。
船上满满当当挤满了鬣狗与老鼠,面目狰狞地瞪着眼睛看向她的方向,或许是迫不及待迎接这段故事的终局,等着她把小金鱼放进水中,立刻就要划船冲来。
桑迟收拢抱住鱼缸的双臂,轻声说:“我不要。”
性子如同幼兔般温软的小美人总是怯懦的、犹疑的,少有表达自己意见的时候,尤其是这样明确的拒绝。
此刻却态度几近任性地说:“我答应了她,要送她回家,不能言而无信,她游不过去河,我可以带她过河,我不要就此结束。”
“迟迟,如果这是我编写的故事,我会愿意为你妥协出另一个结局。”系统的声音艰涩,“可救她是做不到的,这是发生在很久之前的真实故事,她没能游过河,直到死都没能回去家。你陪同她逃亡,其实算是扮演她,你也没法过河,你触碰到河水,也同样是结束。”
什么叫作发生在很久之前的真实故事?
桑迟从来都认为无限小世界中生活的人和真实世界的人都是具备个人思维的生命体,只是这里的规则和真实世界的既定各项法则不同。
这里的生死、时间、空间都是可以更改的,怎样神奇超出想象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虽然有可怕的一面,但她其实并不讨厌无限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