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醉眠枝头(121)
既然如此也没办法,他只好换个简单粗暴的办法——让弦汐直接嫁给他。
天族成婚都要在定缘石上印下名字,等他与弦汐成了婚,玄濯若是再想把她带走,那就是强抢弟媳,他远扬六界的名声会立马添上一笔浓墨重彩的污点。
既能抢走玄濯的东西赢他一筹,又有可能损坏玄濯的名声,简直是天降的好事。
至于玄濯会不会抢走弦汐,这无所谓,白奕并不在乎。
如今婚事已经定好了,也顺利瞒过了玄濯,万事俱备,只要等到成婚那日他拿来定缘石,让弦汐在上面滴一滴血,印下名字……
繁星满天,白奕降落在院子里,没急着回屋歇息,而是命人拿了些酒去后院凉亭,慢慢享用。
——
玄濯是去天宫接受岁星木德真君的心理干预的。
因为祖伊认为他现在精神状态不太稳定,或亟需这方面治疗。
玄濯自己其实也有同感,是以依从了这一安排。
整洁干净的室内以白色为主要基调,能够舒缓心情的轻柔乐声婉转流淌,玄濯坐在岁星对面,高健身躯陷入绵软的椅子,华贵丝滑的黑衣下依稀透出几分疲倦与躁动。
岁星捋着花白胡子,笑颜和蔼:“殿下,今日都做了何事?心情又如何?”
玄濯揉着眉心:“处理了些公文,又去了一趟密州观测民情,把上月的旱灾尾巴收了下,心情……就那样吧。”
“今日有对人发脾气吗?”
“没有,应该。”
“有想念那位离开您的姑娘吗?”
“她没有离开我!她他娘是走丢了!走丢了!!”
玄濯一拍椅子猛然叫喊。
岁星习惯性地保持微笑,丝毫不受影响:“您看,这不就发脾气了吗?别生气,别生气,坐下吧。”
玄濯咬牙切齿瞪他半晌,重重坐了回去。
——臭老头。
他暗骂。
岁星呷了口茶,“还请殿下讲讲您和那位姑娘的情况吧,越详细越好,不论多么严重的情况,都请不要隐瞒。”
玄濯静了静,将自己和弦汐从相识至今的过往徐徐道来。
讲到某些地方时,他自己都有些开不了口,停顿几许才接着往下说。
“……所以,那位姑娘是被殿下强行占有并带回宫中的,本身并不十分待见您,是吗?”听完全程,岁星捋须问道。
玄濯额角一跳,不情不愿地承认:“是。”
“那您是怎么看待这位女子的?这次胡闹是一时的占有欲和不甘心作祟,还是因为真心喜欢?”
玄濯垂下眼帘,半晌才低声说:“当然是真心喜欢,她是我第一个女人,我也就有过她一个,我想跟她长长久久过下去。”
岁星一双老眼差点瞪脱窗:“您的第一个??!”龙族还有这么守贞操的??
玄濯阴恻恻望着他:“怎么,我看上去像是很热衷滥交的样子?——不喜欢的人我为什么要跟她躺一张床上?”
“哈哈……也是,也是。”岁星干笑两声,随即清咳几下,严肃道:“那就很好理解了。”
他缓缓剖析:“有关太子殿下的成长经历,老身也有所耳闻,您幼时便被当作帝位继承人培养,凤后娘娘在您能力方面的关注远超于亲情投入,天帝大人又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过早用了些……不太温和的手段,让您提前独立强大,这就导致了您的性格也是非同一般的强硬,在感情上又往往没那么细腻。”
“人的感情大体分为三部分,友情,亲情,爱情。友情方面,殿下身份特殊,自是不会有太过亲密的友人。爱情方面,除了当下落跑的这个姑娘,老身没听说过第二个让殿下这般牵念的女子。至于亲情,虽说在父母那方有部分缺失,但您与其他几位皇子殿下相处还算融洽,而且因为太子身份,常常不得不替您的弟弟们处理各种麻烦事。因此您对周围的一切事务,尤其是对家庭、对年纪小于自己的家人,早已形成了极其强烈的责任感。”
“不仅如此,您心里还有一点点难以察觉的不安。”
“您现在的状态就是这种不安感的体现。”
玄濯凝神听着。
岁星道:“殿下内心把这位弦汐姑娘当作了伴侣和家人看待,她又是您第一位爱人,这份感情对您来说可以说是很陌生的,连您自己最初都无法识别出来,所以当她对您做出反抗、拒绝、甚至逃离之类的行为时,会不可控地感到焦虑和害……慌乱,”岁星瞄一眼玄濯,把害怕这个词犹犹豫豫地咽了回去,“这种情绪对于殿下估计相当少见,打诞生以来就没感受过几回,这也激发了您本性里的暴躁冲动,造成了如今这幅局面。——这实则是非常错误的,若是不尽早改正,就算您把弦汐姑娘找回来,你们的境地也不会慢慢好转。”
玄濯沉默许久,问:“那你觉得,我该如何纠正?”
岁星和缓道:“定期过来接受治疗,并且接受弦汐姑娘会离开您的事实,不要再抗拒。”
“……”玄濯一时没说话,良久,才道:“我会按时来治疗,但让我接受她离开,不可能。”
岁星刚露出为难的表情,就见玄濯抬起头,目光冷而沉:“我这辈子都不会接受她离开我。”
——
接受了长达一个时辰的治疗后,玄濯心绪平静不少,恰好天色已晚,他回到龙宫,准备休息。
寝殿已被修复得与原来无异,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只略比以往冷寂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