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醉眠枝头(13)
他本想问玄濯是不是不行,但一来是不敢,怕玄濯给他揍到不行;二来他记得他们当初喝酒喝到大天亮的时候,他亲眼见玄濯起来过,精神抖擞英姿勃发,完全没一丁点不行的样子。
玄濯闻言一脚给他踹翻:“是不是雏儿要不你自己来试试?”
赤熘呲牙咧嘴地从地上起来,悻悻地笑:“不了不了,承受不来。”
玄濯闷头喝酒。
在他们九个兄弟里,他这情况确实比较特殊——六百多年也没有过人。
龙性本淫。
除了玄濯这极个别人物,他父亲以及他另八个弟弟全是一屁股风流债,情人遍地跑,桃花数不清,一大堆孩子在外边可能都会走会跳了他们也没见过面。
他们只认娶进家门的生的孩子,其余一概打发打发了事。
玄濯不是没动过找人的心思,但他也实在没有能瞧得上的。
他打生下来就是天族太子,多数人面对他时不是跪着就是点头哈腰,他连人长什么样都懒得看。况且他童年忙着修行,长大了一边处理政事,一边受命出征平定四方,没那么多闲工夫谈情说爱。
这么多年下来,他倒也遇到过些合眼缘的美人,可他总觉得这个配不上他那个也配不上,哪个跟他睡都是他吃亏了;
于是这六百多年来干脆就自己解决,或者转移注意,出去找个不安生的地方打仗泄火,反而还因此四处树了不少威信。
——说实话,玄濯每次见到他那些个兄弟抱着怀里的小情儿一声声哄个没完,他就相当之看不上。
他是何等身份,就算将来真找了人那天,也决计不会像他们那样甜言蜜语恶心又腻歪地哄人。
不过那颗珠子玄濯最后还是收下了。
横竖看着还是令人心情愉悦的,他也没必要拒绝。
不曾想这么个小玩意今日还能派上点别的用场。
垂睨弦汐那盯着珠子一脸单纯的模样,玄濯忽而有些好奇:她这么个木头块一般呆愣又毫无趣味的小东西,跳舞能跳成什么样?
要是跳得好,那他白看一场美人献舞也不赖;要是跳得烂,那他也可以大肆嘲笑一番——不知道弦汐会不会羞恼脸红。
玄濯眯了眯眼,心里无端生出点期待。
他准备把这个结果留到晚上慢慢欣赏,于是站起身,对弦汐道:“你自个儿在这学着,我出去逛逛。”
弦汐抬头问:“师兄,你去哪?”
“关你什么事?你还管上我了。”玄濯把椅子往后一推,径自往门外走。
相处到现在,弦汐已经有些习惯他的臭脾气,因此语气依旧很好地问:“要是我有事找你,该怎么和你联系?”
玄濯脚步顿了顿,略作思索,把腰带上挂着的环龙墨玉佩扯下来丢给她,“法力灌进去再说话,我能听到。”
弦汐将玉佩好好握在手里,道:“好的,谢谢师兄。”
第7章 美人
玄濯将自己那颇为瞩目的金瞳化成寻常黑眸,在清平镇沿着街道随便转悠。
相较于他常待的天宫还有自己的龙宫,清平镇这么个屁大点的地方实在不太够看,且既无美景也无美人,着实乏味。
忽视沿途飞来的无数香帕,他四处逛了一圈,还是觉得无趣,现在回去又会破坏晚上期待的兴致,索性找了个酒楼,上到二楼喝酒听书。
小二给他端来几碟糕点和一壶清酒,殷勤笑道:“客官,您慢用。”
“嗯。”
玄濯看也没看,随手丢给他一片金叶子。
小二兴高采烈地道谢跑开。
楼下说书老头在讲两百年前的神魔大战,语调波澜起伏,描述绘声绘色,好似他就在现场围观的全程一般。
玄濯把酒满上,一边喝,一边漫不经心地听着。
“……相传啊,天帝派出三百万天兵,由五子率领下凡除魔;本来应是黑龙太子作为主帅统领全军,但他战时威压太过刚烈,恐伤及凡人,便将人间的兵力主导权交给了性情更为温和的白龙,自己去往魔界截断魔军后路。”
听那老头讲到这,玄濯轻轻一哂。
他在人间的风评竟然还算不错。
——如果他当真从最初就统领全军,根本不会把主导权交给白奕。
他跟他这二弟可不对付。
不过这说书老头说对了一半,他要是在人界与魔族对战,确实有可能伤及凡尘;只是因顾虑这点而转交兵权的不是他,是他父皇,天帝。白奕在他们九个当中最擅长游击,这才被选中,带兵去攻打流窜于人界魔族。
他则去魔界处理最为棘手的魔君。
玄濯权当打发时间,继续听了下去。
神魔大战讲完,老头又开始讲起天帝与瑶池十二仙子的风流韵事、千机神君与魔族二公主的情天恨海、孔雀明王战意大发屠戮六道的悚然过往……
内容真假不论,精彩是真精彩。
连玄濯这个认识所有当事人的都不免渐渐听入迷。
他正吃着糕点听得津津有味之际,脑中却忽然响起一道平缓又轻柔的声音——
“师兄,你在吗?”
玄濯微愣,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
须臾后,想起是弦汐。
他没急着回应,任她在那边一遍又一遍地问着,怡然吃完最后一块豆儿糕,又喝完壶中清酒,才散漫回道:“找我干什么?”
弦汐猝不及防听到他回答,顿了顿,道:“师兄,我在长停阁后台准备好了,你何时回来,等你来了,我再上台跳舞。”
玄濯觑了眼窗外,不知不觉天已黑了。
宽阔结实的肩背略微发僵,他起身揉揉后颈,舒展肌肉,“你上去吧,我马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