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醉眠枝头(159)
玄濯沉默一瞬,毫不脸红:“一个多月吧。”
“说实话。”
玄濯收敛了些:“可能十几二十天。”
弦汐眸色幽幽:“玄濯,你再这样我就走了。”
玄濯先是在她喊他名字的声音里沉浸了一会,后又心情低落地嘟囔:“……四五天,差不多。这次没骗你,我打受伤以来就没医治过,身上也没带药,只能自己慢慢恢复。”
说完他忙不迭道:“就算我伤好后你赶我走,你也继续住在这里吧,这寒冬腊月的就别回那能冻死人的破山洞了。”
弦汐懒懒应了声,转身离开膳间,这回玄濯没再阻拦她,她一边走一边问:“我住哪个房间?”
玄濯一刻不停地把她带到自己卧房隔壁,唰一下拉开雕花房门:“这里!”
弦汐站在门外,没马上进去,侧身朝俩屋子中间看了一看。
——只隔了一片薄薄的木板。
木板两侧还各自紧挨着床。
这片木板具体有多薄,大概是对面翻个身,或者一口气喘重了都能听到的程度。
弦汐动也没动,眼睛盯着玄濯。
玄濯不用想都知道她在顾虑些什么,立即和颜悦色地宽慰:“你不要多想,我早就已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别说你我各住各屋,就算你现在脱光了站在我面前,我也只会帮你穿上衣服,除此之外什么都不会做。”
“至于这房间布局?……哦,我当时造屋子的时候太心急了,没想那么多,都是意外。不过你要是实在不放心的话,我可以帮你挪一下床的位置,如何?”
他背着手站在弦汐面前,光风霁月君子朗朗,再坦荡不过。
若是换做大半年前的弦汐,这会儿估计就真信了。
当下的弦汐仅冷漠瞄他一眼,没有半点信任。
然她也没多言,径直走了进去。
反正就住个几天而已。
弦汐正熟悉着屋子,玄濯又出去开始张罗午饭。
午饭他打算做顿丰盛的来庆祝这成功与弦汐同居的大喜之日,他计划先下山买几袋子新鲜滴水的青菜,再来两扇刚宰的羊排,还得配一堆佐料,其他零零碎碎的饴糖果子糕点板栗也来点——这些弦汐都爱吃,最后再去山腰那片湖里钓两三条胖鳜鱼,做个酸酸甜甜的松鼠鳜鱼给弦汐补身体。
对了,另外得去一趟布庄。眼看这天是一日比一日冷,马上又要过年,总得给弦汐多弄几身暖和的新衣裳,到时候漂漂亮亮地除旧迎新。
玄濯马不停蹄地四处奔波,如今这些活儿可比以前当太子时候要做的轻松也清闲多了,他干起来倒还有些乐得自在。
他走之前特意加固了专门防御妖族的结界,可他刚离开没多久,就有妖族之外的人找上门来。
感知到外人的气息,弦汐脸色微凝,独自出了房门。
只见门外虎视眈眈的妖族突然间血肉横飞,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接连化成一面面血雾扑洒在结界上,将原本透明的结界勾勒出一圈清晰形状。
弦汐眯了眯眼,仔细去瞧那人。
——看身形,应当是个年轻男人。
身量很高,轮廓清瘦但挺拔有力,肩背开阔,玉冠束发,青衫飘逸,手中握着一柄长剑。
他背对结界而立,弦汐没能看到他正脸,但仅瞧着他背影,竟隐隐约约有点眼熟的感觉。
弦汐沉思少顷,走过去,温声道:“请问,阁下是……?”
那男子铮的一声收回长剑,定了须臾,回眸翩翩一笑:“一介见义勇为的散修罢了,不足挂齿。”
弦汐:“……”
又是散修。
看着那张与玄濯有三分相像的俊脸,加之这个相当耳熟的身份,弦汐心下当即有了几许猜测。
她面上毫无波澜:“原来如此,那阁下出自哪个宗门?正好我也曾修习过道法,说不定我们还是同门。”
螭渊早有准备,说了个名气极大、也极有可能人才辈出到无法被人全部记清的宗门:
“——剑宗。”
弦汐一时沉默。
半晌,她喃喃着重复:“剑宗啊……”
见她似是神情恍惚的样子,螭渊忽然有些心里没底,他握紧剑柄,强作镇定地笑道:“姑娘怎么这幅表情?莫非,姑娘也出自剑宗?”
弦汐摇摇头,“不,我没在剑宗修习过。”
闻言,螭渊长长松出一口气,然而这口气没等松到底,就听弦汐又道:“但我在剑宗有个交情颇深的故人。”她抬起眼帘,深深望着螭渊:“你们宗门的少主,如今过得还好吗?”
螭渊一口气卡在半道不上不下,硬生生憋红了一张白净的脸。
第72章 玄濯一回家就见弦汐在跟……
少主?
什么少主?
螭渊背后出了点汗。
“交情颇深”,“过得还好吗”……
这两句连在一起,再搭上这明显带着怀念和些许沉重的表情,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正值青春的少男少女之间能有什么“颇深的交情”?可别说是什么纯洁无瑕的友情或者生死之交的战友情,此情此景下,就算把他脑袋挖去一块儿他都不信。
难不成,螭渊想,他们曾互生情愫?……或者再进一步,有过婚约?这个姑娘其实是他皇兄强行夺人所爱得来的??
霎那间螭渊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可能,越想越精彩连篇,越想越心惊胆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