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醉眠枝头(163)
“嗯,回家做饭。”
“?”螭渊以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做什么?”
玄濯不耐地重复:“做饭。”
螭渊:“……”
他宁愿是自己耳朵出毛病了:“皇兄,你,做饭?”这几个字是怎么联系到一起的?
玄濯没有一丝闪躲,风轻云淡道:“你嫂子身体不好,我得给她补补。”
螭渊又是一阵沉默。
许久,他满脸难以言状的表情:“皇兄,你……”他顿了半天,才道:“皇嫂都那么不待见你了,你还给她做饭啊?”
玄濯脚步凝滞一息,觉得这人说话真是越来越不中听。
他恶狠狠地回头道:“那饭还能不做了?!不做她吃什么?我吃什么??”
螭渊被他吼得倒仰了下,晃神的间隙,玄濯已闪身离去。
他在原地迷茫两秒,长叹一声,打算去找赤熘和应桀商量下之后的计划,却见两人脸色都不太妙地从林间小径疾步走了过来。
螭渊错愕道:“你们两个怎么这副模样?遇到什么事了?”
赤熘嘟囔着说不出话,索性伸手一指应桀:“你问他。”
“……”应桀抿唇默了片刻,“我推了弦汐一下,把她弄吐血了。”
螭渊:“??!”
他三步并两步冲到应桀跟前,又惊又怒:“她是个姑娘,身体还不好,你推她作甚?!”
应桀抬不起头:“我当时跟她吵来着,她出言诋毁天族,我听不惯,没控制住……就推了她。但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她能虚弱成那样!”
“那也不是你对她动手的理由啊!本来就是我们天族对不起她在先,她爱说就说两句,你还能掉块肉怎么的?”螭渊强忍着没扇他一巴掌,重喘一口气,背着手踱来踱去,没踱几圈又停下来,“她现在如何了?”
应桀闷声道:“还醒着。”
“你——”螭渊恨恨指了他半晌,压着怒气猛然一甩袖子:“你没给她看看情况,或者喂她点药?”
应桀:“我当时也慌,没敢再靠近她。药什么的我身上没带,问了老六,他也没有。”
“然后你俩就这么走了?”
赤熘插嘴:“人家姑娘看我们不顺意,赶我们走的。”
螭渊已经气得不想再说什么。
三人一同沉默多时,最终是螭渊从鼻腔呼出一声,道:“行了,今天暂且这样,等明天或者什么时候,我再去一趟皇兄住的地方,跟他谈谈接下来该怎么办。”
应桀和赤熘默默点头应了。
回去的路上,应桀问:“四哥,你都跟弦汐说什么了?她怎么一下就发现你是我们派去的人了?”
螭渊惊诧地看向他:“她发现我的身份了?!”
应桀无奈道:“岂止,她还知道你是去干什么的。”
螭渊瞪了会眼,简直匪夷所思:“不可能啊,我的言辞和伪装堪称完美无缺……”
“——都在这干嘛呢。”
前方忽然传来一道威严嗓音。
这一声入耳,三人顿时如遭雷殛。
抬眼齐齐望去,只见祖伊高大的身影赫然立在前方,神色沉静似水。
“父王!”
随着这一句出口,三双腿当即屈膝跪地,头颅低垂着,背上直冒冷汗。
祖伊略微垂眸,淡漠睨着他们,“年末岁寒的,不在各自领地好生看管着点,跑到这深山野岭来做什么?”
那您又是过来做什么的?
三人一边暗暗腹诽,一边咽了咽口水,最为年长的螭渊开口:“回父王,前些日子在紫宸殿共观天族与妖族一战时,儿臣忽觉自己与弟弟们已是许久未曾会面,感情颇有疏远,恰巧近日六皇弟与七皇弟得闲,儿臣就想着,把他们叫出来聚一聚。”
祖伊面带赞赏:“你有这份心,倒是不错。”
螭渊等无声松了口气。
“不过,怎么没把你们的长兄也叫上?”祖伊不疾不徐地迈步,“——他不是就在这附近吗?为何没和你们一起?”
三人呼吸和心跳纷纷停滞一拍。
——
玄濯回去拾起菜篮子,一边往回走一边端正脸色,待到进屋时已是笑容明媚。
“弦汐,我回来了。”他冲弦汐的卧房喊了一声。
意料之中,没有回应。
玄濯没再继续惹人嫌,自顾自进到厨房,先熬了一碗红豆粥,端向弦汐房间。
然而没等他靠近,那扇雕花木门便被推开。
弦汐脸色苍白地从里面出来,眉眼恹恹,像是刚睡醒。她掠过玄濯身畔,默不作声地走向大门。
玄濯一把握住她小臂:“你去哪?我陪你去。”
“……不用。”弦汐声音低哑。
玄濯端着红豆粥,和颜悦色地走到她面前:“那你先把这个喝了吧,暖暖身子再出去。”
弦汐盯着粥,半天没作声。
“你是在气螭渊过来找你麻烦吗?”玄濯露出一个让她放心的笑,“没事,我已经说过他了,他以后不会再——”
砰!
弦汐一下打翻了他手里的碗,红豆粥大半洒到玄濯衣服上,瓷碗掉到地面噼里啪啦摔了个稀碎。
“……”
空气陷入凝固般的寂静,惟有暖热红豆香袅袅飘逸。
弦汐冷淡地掀起睫毛帘子,“玄濯,你当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玄濯沉默着。
“你以为你用这些一厢情愿的方式对我好,我就会忘掉过去的一切,重新跟你在一起?”弦汐直视他,字字句句冰冷如刃,“你想多了,我多看你一眼都觉得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