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醉眠枝头(79)
乘潋不紧不慢地整理卷宗:“你这孩子,急什么,这才刚抽完签呢,再等个两三天就会公布具体名单了。”
谢澄满脸不乐意:“都抽完签了,伯父你就告诉我嘛,又不差这两三天工夫。”
乘潋拿他没办法,只好命人递来名单,一张张翻看过去,“我找找,谢澄……谢澄……啊,在这儿呢——你那场是弦汐。”
这个名字刚一出口,乘潋的神色也不免凝了下。
他抬起头,恰巧对上弦汐好奇打量过来的目光。
这孩子,跟谢澄打?
能行吗……
乘潋眼皮微跳。
“弦汐?”谢澄琢磨着,“听起来像个女孩儿的名。”
乘潋为难地扫他一眼:“确实是个女孩儿……”
谢澄不大情愿:“我不想跟女孩子打,还得让着,打不痛快。”
乘潋将卷宗一放:“你想不想的人选也都确定了,总不能为了你一句不愿意就随便更改。另外,”他一手指着谢澄,提醒道:“这是比赛,不是除祟,你别管什么痛快不痛快,点到即止,听见没?”
谢澄拖着长音:“听见啦——我有分寸的,不会把人打伤。”
“那就行。”乘潋放下心,“你那间屋子有点落灰了,我让人去收拾收拾,你先在附近玩一会,等收拾完了再过去住。”
“好嘞。”
谢澄从桌子上跳下来,转身就往门外跑。
然而刚迈出两步,就见门口一个少女在不声不响地盯着他。
殿内人来人往,明里暗里看他的人不在少数,可即便在一众衬托下,这少女的目光未免也有些太过直白专注。
而且还不像是爱慕的样子,反倒像是在看一个新奇的东西。
谢澄不爽地拉下脸,径直走到她面前,道:“你看我干嘛?”
弦汐怔了下,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似乎让他不快了,略为歉疚道:“抱歉,我只是……好奇。”
“好奇?”谢澄问,“你好奇什么?”
好奇即将把她打得落花流水的天才剑宗少主究竟长什么样。弦汐在心里默道。
离近了看,这少年浓眉大眼,五官分明,眉宇间透着一股明朗似耀炎的英气,萦绕于周身的自信不羁几乎肉眼可见;那身明黄劲装衬得他更是俊朗华贵,比太阳还要夺目三分。
他神情里满是傲然,却没到玄濯那目空一切盛气凌人的程度,而是一种仿佛在爱和赞美中长大的、专属于天生英才的骄傲。
而现下,他正略垂着那惯来高昂的头颅,双手抱胸,审视地看着她。
弦汐想不出理由搪塞,只好实话实说:“好奇我的比赛对手长什么样。”
谢澄一愣:“比赛对手?”
须臾间他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微微瞪大眼睛,上下端详弦汐一番,不敢相信道:“……你就是那个弦汐?”
弦汐:“是。”
前一刻才得知自己对手是谁,下一秒就打了个照面,谢澄一时间心情也颇为微妙。
他正经地观察弦汐。
瘦小,安静,看上去柔弱而又人畜无害。
换句话说——
“你貌似不怎么能打。”他直来直去道。
他直率,弦汐也坦诚:“嗯,我不太能打,估计是打不过你。”
谢澄一哽,以为她在博同情,于是梗着脖子回道:“就算你这么说了,我也不会放水。”
弦汐:“你不必放水,我输了也没什么。”
她淡然又诚恳,可谢澄却更加不高兴。
这话说得好像他很计较胜负一样。
还是跟个姑娘计较。
谢澄憋着一口气,正想再说点什么,乘潋却走了过来:“好了,怎么说也是对手,比赛之前还是少交流些。”
谢澄撇撇嘴,将话都咽下去。
乘潋对他道:“对手你也见到了,之后上场的时候多留神着点,人姑娘修为没你那么高,也没你会打架,别动起手来没轻没重的。”
谢澄不耐地点头:“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说罢,直接跑了出去。
“这孩子……”乘潋无奈地望着他背影,继而转头安慰弦汐:“你也别太担心,谢澄他虽看着挺不好惹,但实际人还是好的,不会真伤着你。你就安心比赛,也不用较真输赢。”
弦汐听话道:“嗯,好。”
乘潋欣慰地笑笑。
*
夜间,戌时,弦汐一如既往前去玄濯在主峰的院子。
漫漫长路,今夜惹人愁思的麻烦事又多了一件——如何跟谢澄打。
弦汐闷闷叹气。
虽说败绩已成定局,但,她多少得挣扎一下。
起码捱过三招,不然也实在太丢人。
她正凝神思索,途经一方深密竹林,一道悍然剑气霍地从侧方袭来!
弦汐一惊,当即一点足尖退出数步!
碎叶飘飞,清瘦高挑的明黄身影踏月而出。
是谢澄。
谢澄看清她的面容,神情不快地一举剑,直指她心口:“你在这里做什么?”
“……散步。”弦汐生硬地找了个理由。
谢澄抬头看看天色:“大半夜的跑这来散步?”
“……”
“我听伯父说,你是木灵根,那你应该住在木峰吧?”谢澄持剑步步紧逼,“你要散步不在木峰上散,来这里散步作甚?你莫不是想趁机偷袭我?”
弦汐被剑锋指着,迫不得已连连后退:“我没这么想过,也不知道你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