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醉眠枝头(89)
那另一个只能是侍女的了。
玄濯找了个宽敞屋子,命人喊来今日进出过玉雪房间的侍女。
没多久,便进来二十多个衣着发饰相同的年轻姑娘。
一一盘问过后,玄濯并没从她们的言辞里挑出错,于是又挨个搜了记忆。
同样,一无所获。
唯有一个,有段记忆不太对劲。
玄濯停在那个侍女身前,问:“半个时辰前,你受命去后厨拿一个新杯子,我见你动作还算麻利,只是路上跟人聊了两三句,后来却被领班斥责手脚太慢。你可有想过原因?”
侍女垂着头,满面惶恐:“……许是那个杯子为贵人急用,奴婢不该跟那个姐姐多嘴聊天,耽误时辰。”
这解释算有几分合理。
可换个杯子,又能有多急?区区几句话的功夫,至于让那领班焦躁成那样吗?
玄濯怀疑间正欲再问,却见随身侍从急匆匆跑来,低道:“殿下,不知哪个走漏了消息,老族长……现下正在公主房间里。”
抱着公主痛哭流涕。
玄濯半晌没吱声,转过身,慢慢走到椅子边,坐了下去。
长长一声叹。
——
“雪兔那边,如何了?”
祖伊落下一枚白棋。
玄濯紧随之落下黑子:“准备携全族上天界,跪在天宫门口讨说法。”
“倒是符合他们胆小畏战的天性。”祖伊执子思忖,“但凡换个胆子大的,这会儿就该煽动亲族上天讨伐了。”
玄濯:“我是没法子了,要不就把苍璃剁成三块喂兔子吧。”
祖伊稍一拜手:“我姑且把他关在天牢反省着。这次的事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算小,那个小兔子公主也是,为了这么点事还能自刎,这种小家子气果然不适合做正妃。”
“人都没了,还说这些干嘛。您还是先想想怎么处理吧。”
祖伊落下一子,随意道:“要处理也好处理,就看你这个做哥哥的愿不愿意了。”
玄濯略微抬眼:“什么意思?”
祖伊直视他:“你去跟涂山庾成婚吧。
“……”
“天族这回不占理,说什么他们也不会听,但若是妖尊发话,那他们就不得不听了。”
玄濯把棋子一抛,“您老人家自己说这话的时候不脸红吗?让我靠成婚压事?”
祖伊叹了声:“这事儿是憋气点,但你也别不高兴,左右你又不吃亏,既能保住你弟弟,又能白得个漂亮媳妇,多好?”
玄濯沉沉道:“我既不缺弟弟也不缺媳妇,少个弟弟对我来说还更轻松点。”
祖伊无奈了一阵,“你是觉得靠娶亲平事丢脸是吧?”
玄濯喝道:“你难道不嫌丢脸?”
“天族的颜面重要还是你的颜面重要?”
“我的颜面与天族的颜面何异。”
祖伊一下语塞:“你真是……那你说该如何!”
“……”
要是玉雪的尸体在天族这边,玄濯尚且可以说她是遭人谋害的,届时捏造点人证物证再找个替罪羊出去差不多就解决了。
可人家老族长都把尸体抱走了,验尸也验完了,现今连作假都来不及。
看他说不出话,祖伊眉心松弛:“你看,咱们这边还是束手无策吧。所以说啊,就让妖族那边自己解决得了。”
玄濯不语。
祖伊劝道:“成个婚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可是天族太子,要多为大局着想着想。再说你早晚要娶妻,那涂山庾方方面面都跟你很相配,刚好适合当正妃,你怎么就不乐意娶她呢?”
说罢,他又语气莫名地问:“你不娶她,难不成娶你那个相好的?”
“……怎么会。”玄濯眸光微移。
祖伊道:“那你这是答应了?”
玄濯不置可否。
但这个态度便已是默认。
祖伊欣慰道:“早这样不就好了嘛。”他拂衣悠悠离去。
玄濯在原地坐了许久,一把掀翻棋盘。
第40章 风光无限,狼狈不堪……
决赛前夜。
夜风习习,弦汐走在返回弟子舍的路上,背后又一次传来那股注视感。
她顿足,扭头一看——
一小片明黄色衣角从树后娇羞半露,随风舞动。
弦汐不免有些发愁。
自那天放过话后,谢澄就像在她身上装了定位一样,时不时便会出现在她周围。
看比赛坐在她身边,走路借口同道跟她一起走,连锻体都要跟她探讨一番身法。
弦汐倒不讨厌他,但是她怕谢澄总这么缠着她,若是叫玄濯发现了又要不高兴。
等了一会,见谢澄仍没有出来的意思,弦汐遂问道:“谢少主,为何躲在树后?”
谢澄立马蹦了出来:“我没有躲!”
“那你在干嘛?”
“……赏月。”
谢澄负手昂头,看向天边那轮被烟云遮掩得丝毫不见踪迹的明月。
弦汐:“哦。”
然后继续往前走。
见她身影渐远,谢澄就跟脚底生刺了一样半刻都站不住。
她为何还是对他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愿说。
莫非是他表现得还不够努力?可再努力就要招人烦了吧?
谢澄挫败地摸摸鼻子,感觉上面碰了厚厚的一层灰。
不过,就他这几天观察来看,弦汐似乎对什么都反应淡淡的,像是情感很迟钝的样子,偶尔站着坐着还会发呆,也不知是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