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鸷女皇的渣妻郎(404)
“你为何要如此做?你这般做法,又置我于何地?”
有琴明月这一刻的悲戚是真的,被亲生父亲冷漠无情地打压多年,如今又要将她送去北蛮和亲,她是坤泽啊,去了北蛮,不是养入狼口吗?
这是明摆着要置她于死地!
古人云,虎毒不食子,可是有琴曜比虎还毒。
她更难过的是她的母后,还被关押在冷宫中,若是她听说了有琴曜要送她去北蛮和亲的消息,肯定又要伤心落泪吧?
诸般伤心难过齐齐涌上心头,始终倔强着不肯流泪的她,这一刻的泪水却仿佛开了闸门,不断线地往下掉。
脸色被泪水浸染的苍白,眼神里的悲痛仿佛也随着泪水流淌了出来。
林燕然亦是双眸含泪,痴痴凝视着她,嘴里低低念诵了起来。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半生离索。”
“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
“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莫、莫、莫!”
神京百姓可不是普通老百姓,那是城墙根下的皇民,素来文人墨客最喜欢聚众闹事,今日来的人里,便有不少都是文人,乍然听见陆游这首《钗头凤·红酥手》,顿时惊为天人。
而这时,有琴明月身躯一颤,竟似有些支撑不住,还好她的婢女上前搀扶着她。
却见她双眸含泪地望着林燕然,朝她走近一步,伸出手去,似想触摸一下她,却又停在了半空。
然后,那支纤纤素手,慢慢地缩回。
两滴泪珠恰好滑到她的腮边,颤巍巍挂在那里,看的人心头发酸。
只听她一字一句地低吟道。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
“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
“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
“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
“瞒,瞒,瞒!”
有琴明月一字一句地将这首词念完,情绪也不由自主地陷入其所描绘的悲痛中。
方才从碧霄宫出来时,林燕然悄悄在她耳边告知了这首词,要她待会儿和她演一场。
她那时还没品出词里的滋味,此时念出来才知道,这竟是和她那首相互呼应!
她又哪里知道,唐婉的这首《钗头凤·世情薄》,正是回应陆游那首红酥手的绝笔作,而他们有情人被生生拆散,两首钗头凤也因此名传千古,自然非普通诗词可比。
在场的文人墨客全都震惊的呆立当场,此等痴情词作,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今日竟然有幸听见鸾凤和鸣的两首悲唱,这简直是文坛盛事!
而且又因为是有情人被拆散后的绝望之作,更添了几多缠绵悱恻的滋味,立时让这两首词的份量变得沉甸甸起来。
再一看林燕然和嫡长公主痴痴对视,无语凝噎的画面,俱都为之大恸。
立时便有一书生忍不住怒斥道:“陛下拆散恩爱夫妻,有悖人伦!”
更多的百姓则是感动落泪,有人情不自禁地喊道:“让林郎君做驸马!让公主和林郎君有情人终成眷属!”
“对,不要拆散她们!”
“她们如此恩爱,拆散她们简直天理难容!”
“让她们在一起!让她们在一起!”
这时,有琴明月慢慢背过身去,低着头,泪水不断滑落,忽然身躯一软,竟摇摇晃晃地朝地上滑倒。
“殿下——”叠翠和湘雨惊慌失色,抢去将她抱住,只见她脸色苍白如纸,紧闭着双眼,已昏迷了过去。
林燕然立刻惨叫了一声:“娘子——”
她扑过去,想要抱一抱她,却不知为何,又定在了原地,只把眼睛悲伤绝望地瞧着她。
围观的百姓都不禁暗想,定是陛下不准她们做夫妻,所以她连抱一抱她也不能了。
这么想着,大家的神情全都愤慨了起来,还有人拿眼睛死死瞪着洪宝,洪宝吓得直往后退,心里哀呼:不关老奴的事啊,是陛下任性妄为!
慕容诚也慌忙扑到禁军面前,隔着人墙喊道:“明月,明月你万万不要有事啊!”
叠翠和湘雨红着眼睛,将有琴明月紧紧护住,抱出了宫门,围观众人心头都酸酸的,难受至极,自动让出一条路来。
林燕然忽然大喊一声,从地上跌跌撞撞爬起来,跟在她们身后,她像是受到了沉重打击,步伐走的踉踉跄跄,一边走一边捂着心口,垂泪喊道:“娘子……”
众人都看不下去了,有的背过身去抹泪,有的咬牙道:“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何况林郎君还是嫡长公主的救命恩人,这种事,怎么做的出来,如何能做出来?”
他的话一嚷出来,其余人都气得纷纷附和。
“我们神瑶人这次是丢脸丢到蛮族去了。”
“我们再也没脸做人了!”
“可恨!太可恨了!”
每个人都咬牙切齿地如是说,说完便拿眼睛恶狠狠盯洪宝一眼,然后再盯禁军统领一眼。
两人都被那眼神盯的腿肚子发软,又莫名委屈,他们也不想这样啊。
封谷冷哼一声,甩袖子道:“我们走!”
医师们全都神情悲壮地跟着他走了。
慕容诚立刻被自己的随从搀扶了起来,他冲着洪宝拱拱手,也带着自己的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