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
余白“嗯”一声回应,眉眼弯弯的:“我来看你忙得怎么样,需要喝水或者吃东西的话和我说一声,锅里都热着,马上给你送过来。”
霍铎尔目光炙热,微微点头。
余白被这股炙热灼得脸颊也跟着泛热,他笑眯眯的,清了清嗓子:“那我进去编麻布了,午后就开始缝短裤。”
撂完话,他兔子似地跑开,霍铎尔想都没想,从土里钻出来跟了进去。
*
屋内,余白抖抖发顶的雪粒子,转头看见堵在门外的身影,那么高大,叫他心头一悸。
“你、你怎么一下子就回来了……”
霍铎尔在门外,薄唇微微一张,还没开口解释,屋内的亚雌兽又说话了。
“先进来喝点热姜汤,别仗着身体强壮就不把生病当回事。”
霍铎尔进屋,大岔着腿想接过余白递来的姜汤,碗忽然挪远了。
余白愧疚道:“你手上都是泥巴,我拿着,就这么喝吧。”
霍铎尔盯着他,张嘴咬着碗把姜汤咕咚咕咚喝干净,喝完,嗓子眼又辣又热,对上余白关切愧疚的眼睛,体内燥得简直能喷出火来。
他想说话,想抱一下余白,或许能缓解这股紧绷的状态。
这么想,就直接问了。
“白,我能抱一下你吗?”
余白扭捏:“……怎么突然说这个。”
见他眼神瞥开,霍铎尔目光黯然,浅灰色的兽目更加灰暗。
余白:“……”
他不太利索地答应:“好、好吧。”
身子挪了挪,主动走到兽人岔开的腿间,挨在霍铎尔胸膛前面。
“这样可以吗……”
余白尽量使自己放轻松,想起从前生病时,也很希望亲人能抱抱自己,从中获取能量。
“我们是兄弟,不是兽侣,就算是兄弟,也能互相抱抱的。”
霍铎尔用没有泥巴的手臂环着怀里的身子,不太理解余白话里的意思。
“为什么兽侣不能抱?”
余白:“我和你是合作结契呀,我们是兄弟,又不能做兽侣。”
"白,在许多兽族里,兄弟是可以结契的。"
余白倏地睁大双眼:“啊……!”
“结契,是到神树下让神明见证的那个结契?”
霍铎尔:“嗯。”
所以霍铎尔不理解白为什么当他是兄弟就不能结契,明明兄弟可以结契的,
他到现在仍想不明白,可他愿意和白结契,所以就答应了。
余白傻眼。
“那、那一直以来,你都当我是……兽侣?”
霍铎尔点头。
余白:“可是……”
霍铎尔轻蹭他柔软的发顶:“白,我们结契了,可是我发现你有些不情愿。”
余白:“……”
此刻头晕目眩的,心跳又慌又快。
他发现霍铎尔真把自己当成兽侣对待,可……可他从没向对方坦诚过,他不敢就这么接受了。
想起身上的病灶不知道有没有彻底消除,万一还留着隐患,又或者他活不了多久,岂不是伤了霍铎尔的心。
余白眨了眨濡湿的眼睛,一时陷入了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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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怀着事,没两日余白就起不来了。
他头沉得厉害,腿似乎也开始隐隐泛疼,这让他在梦里都流着泪水,生怕疾病发作。
半夜,余白捂着隐隐抽疼的小腿坐起,身旁的兽人一同醒来。
“白?!”
霍铎尔把余白颤抖的身子抱入怀中,掌心擦拭他湿漉漉的脸颊。
余白紧紧抿唇,睫毛还是闭着的,眼尾泛出泪花。
他嗫嚅着,满心恐惧:“霍铎尔,我腿、腿疼……”
霍铎尔掌心伸进兽褥,拢着他两条小腿轻轻摩挲。
“哪里疼,白?”
余白摇摇头,眼角始终淌着细碎的泪。
霍铎尔伸着舌尖慢慢舔干净,因为余白说不出具体哪里疼,掌心便沿着每寸肌肤按揉。
过了很久,余白掀开颤悠悠的眼睫,抽了抽通红的鼻尖。
“不疼了……”
他嗓子哑得难受,霍铎尔去给他倒水。
过程,也没舍得放开余白,直接抱着他去灶前盛了碗水,又放腿上坐好,慢慢喂他水喝。
“好点了吗,白?”
余白轻轻点头,眼睛还红着,看起来很可怜。
霍铎尔心脏揪紧:“如果羱族部落的祭司治不了你,我带你去别的部落。”
余白倦倦地掀动眼皮:“去哪里?你的部落么……”
霍铎尔:“不是。”
又道:“巨人族避世的地方很远,而且……那里无法让兽族居住。”
霍铎尔神情划过一丝黯然。
“那里笼罩着越来越多的瘴气,死在瘴雾中的族人很多。这些年族人都相继离开了,不愿回去,他们说山神抛弃了巨人族。”
似乎说起不该说的话题,余白哑然。
他想道歉,霍铎尔手掌换了个位置,捂着他的脚踝揉了揉:“还疼吗?”
余白摇头,想起刚才自己哭得无法遏制的模样,有些害羞的把残留湿痕的脸埋向兽人火热宽厚的胸膛。
良久,他抽了抽小腿:“可以放开了……”
兽人一直握着他的腿摩挲,挺舒服的,却也难为情。
掌心抽空,霍铎尔神色失落。
余白的腿脚比绝大多数兽人的小,细腻温软,握住了就不想松手了。
重新睡下的余白瞥见霍铎尔还盯着自己的腿,忙藏进兽褥里。
霍铎尔也重新躺下,赤着胸膛,严丝合缝地抱紧余白。
雪夜飘飘,心里都有事的两人拥得格外紧,好像只剩下彼此,靠得更亲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