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你也不想……(405)
“不行,我怕,我——”
“我在,不要怕。”
“不行,快停——啊——救命——”
“注视前方,俯身,保持平衡。”
“啊啊啊啊有障碍,有——”
“没事。跳过去。”
江远丞仿佛恶魔一般,驰马的速度越来越快。温之皎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在他怀里摇摇晃晃,颠簸之中心脏几乎提到嗓子眼。可他就是不放慢速度,她便只能大脑空白地,全然依偎着他,在绝望中记住了大部分知识点。
下了马之后,温之皎一边哭,一边挠了江远丞一脸。即便她感觉自己似乎在这骤然的惊吓中,似乎有些会骑马了,但还是因耿耿于怀再也不想学骑马了。
回想起来,那是江远丞第一次用那么激烈的方式带她体验新的事物,那也是第一次,她感觉他身上暴露出一种危险而偏执的气质。那次骑行,那匹马越过无数高高的阻碍,两侧风景全都化作模糊的东西,他没有减速过一分。
事后,他哄她许久,她才好。
当她问他为什么不减速,他说,没有控制住。
他说,心情很差,很焦虑,所以停不下来。
她又说,有危险怎么办?
他说,没关系,他们在一匹马上,他会保护好她的。
那只是一个梦,他就变得这么不安?
温之皎那时直觉不对,可他后来又再没有过那种危险的情绪表露,于是她放下心来。然后,他这样不由分说的情绪又反复出现,最后变成无尽的质问与怀疑,不安。她后来惊觉,原来骑马那一天,是一种极为危险的预兆。而她的直觉是对的,她却未曾听从。
太糟糕了。
她对骑马回忆的厌恶又上一层楼。
哒哒的马蹄声又响起。
陆京择道:“不想骑么?”
温之皎凝视几秒那些高大温驯的马,好几秒,她道:“我怕。”
陆京择笑了下,手从她的发丝摸到耳垂。
他道:“我给你牵着,真出什么事,我先被踩到。”
温之皎:“……那不是更可怕了吗!”
“你只是害怕,”陆京择眼里有了点调侃,“我可是会丢命。”
他道:“怎么样,还怕吗?”
温之皎:“……”
她想了下,道:“好吧。”
她又强调,道:“不许,不许突然上马!”
“没钱租第二匹马。”
陆京择淡淡道。
温之皎笑出声来,打他肩膀,“怎么老这么穷酸啊!不是说已经变得很有权有势了吗!”
“怎么,还非得显露出来啊?”陆京择只是笑,握她的手,“走吧。”
到了马场,陆京择果然照做。
他站在马下,牵着缰绳,慢悠悠地带着她和马逛草场。马迈着小碎步,哒哒声细碎,阳光落在温之皎身上,也落在棕色的骏马上。马仰起头,晃了晃脑袋,鬓毛也跟着晃动。
温之皎越看,越觉得可爱,俯身抱着马蹭了蹭。
陆京择望见,咳嗽了几声,她立刻直起身,一副子俯瞰的姿态,像女王看侍卫似的,很威严。她道:“跟谁使眼色呢。”
“没有,只是嗓子有点干。”
陆京择笑着,老老实实回答。
温之皎这才满意。
夕阳的余晖落在他们身上,远远望去,这并不大的马场,都因为这马慢吞吞的行走而显得空旷无比了。不远处,几个人都忍不住驻足下来,遥遥地看着他们。
顾也最先收回视线,道:“咱们这会议结束得巧,正好看见这你侬我侬的一幕。”
谢观鹤笑了下,没说话。
顾也道:“还真没吵架啊。”
“是。”谢观鹤应了声,道:“我赢了。”
顾也笑起来,“不还剩一个赌注么?”
他道:“陆京择是真的着急,听说江远丞昨晚针剂推错,人还在急救室。”
“江远丞的八字硬得很。”谢观鹤又道:“不信八字,也得信江家的财力,人肯定救得回来,有没有后遗症就不知道了。”
顾也挑眉,“哥们都这样,你就说这种话?”
谢观鹤没有理他的打趣,只是望了望天边的彩霞,轻声道:“真可惜,晚上会下雨。”
顾也也抬眼看了眼天空,话音幽幽,像是漫长的叹息。他道:“是啊,不然陆京择晚上就把人带上飞机了。”
好一会儿。
顾也道:“陆京择的飞机在早上六点出发,我们的飞机要六点十分才能到,他今晚已经准备封锁度假村了。你确定,你能留下她或者带走她吗?”
谢观鹤没有说话,只是望着不远处的马场。
温之皎像是累了,有气无力地踩着马镫下马。陆京择伸手接着,她便滑溜溜地瘫在他怀里,他抱着她,低头,她推着他脑袋。
谢观鹤道:“这马场真的太小了。”
顾也挑眉。
夕阳缓缓落下,海平面上滚动的金色鳞光也黯淡了些,风吹起浪。暗色从天空边缘攀爬,仿佛一张巨大的网,几乎要网罗住仍有几分余晖的天空。
夜色降临,一辆车缓缓从度假村驶离,却又停下。
温随坐在驾驶座上,转头望了眼,却又闭上眼。他眼下有些青黑,身上笼罩着一层厚重的疲惫,他趴在方向盘上合上眼。不多时,他在后视镜望见,度假村的大门几辆车驶过。紧接着,几个安保从度假村里走出,将铁门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