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燥雨(2)
“瞧瞧,细皮嫩肉的,长得比女人还漂亮。”
男客趁着她走神儿,伸手摸上她的脸蛋,趁机揩油。
“滚啊!”
温小禾怒吼一声,张嘴咬下眼前的手背,身后的男人吃痛的喊叫,抽出手撕拉一声,手背上两排牙印滋滋冒血。
“臭小子,你敢咬我,看我不弄死你。“
他挥拳要打,温小禾拔腿就跑,男客紧追着,她好不容易挤过人群眼看就要跳下车,车门在她面前哗啦一声关上。
她瞪大眼睛,愣在原地一秒,男客追上来,揪住她的衬衣后领,拖着她的往后排走。
“救命,救命啊。”
她一手捂住头顶的帽子,嘴里喊着,双腿蹬地,奋力的挣扎想要摆脱男客的大手。
她瘦弱的身体哪儿有什么力气,越是反抗越是吃苦头,被摔在地上整个身体往后仰,又被一路拖拽着,胯骨硌在大巴车的台阶上嘎吱作响。
大巴车上挤着的人麻木的模样,连看都不多看她一眼,不仅没人出手相救,反而还有人故意伸脚踩在她的手背和膝盖上。
在湄索这地界上,活过今天也不见得活过明天,谁愿意多管闲事。
男客把她拖拽到后排,一手按住她的后脑,另一只手压着她的后背,她俯身朝下,脸贴座椅上,罩布又脏又破,汗液和馊饭的味道冲进她的鼻腔。
“唔,放开我!”
伴随着咳嗽声的叫喊是最无谓的挣扎,她扭动着身体,感受到身后的危险,侵犯来临前,脑袋一片空白,神经短暂的麻木代替了恐惧和绝望。
就算大巴车上有人上演活春宫,旁观者也不会多管闲事,甚至连摸出手机拍照看戏的人都没有。
在这里,随时都有人会被当街杀死,也随时会有人见色起意凌辱少女,没有人制止,只有人趁机效仿追随,发泄欲望。
大巴车上谁也不会出手救温小禾,这群人没有蜂拥而上成为帮凶,是看在她是“男人”的份上,毕竟基佬还是少见。
温小禾始终抓着自己头上深绿色的报童帽,她的头发不能散开,哪有男人会留一头乌黑顺直的长发。
“放过我,我可以给你钱,给你指路一个快活的地方。”
她哭着哀求,急促的喘息,身后的男客大手撕扯着她的衬衣,动作一停,目光从她的腰间上移。
这臭小子身上还有钱?
藏在哪儿,肯定是藏在帽子里了,捂的那么严实。
“把钱给我!”
男客伸手去扯她头上的帽子,她紧紧拽着帽檐,死活不撒手,如笋般的手指像坚固的钉子凿进粗糙的布料里。
“钱不在这,钱不在这。”
她急急的辩解,男客不松手,似乎认准了她帽子里藏了钱。
有钱,有钱就能在湄索多活一天,在这里甭管街上哪支武装暴乱,有钱就有地方躲,就有命活下去。
被压在椅子上的人又说:“钱在我家,让我下车,我带你去拿。”
“臭小子,你敢耍我!”
男客反手把她拽起来,狰狞面目。
她眼前的视野还没转变,便硬生生的挨了一巴掌,头上的帽子摇摇欲坠。
顾不上脸上火辣辣的疼,眼疾手快的摁住帽檐,几缕柔顺墨色发丝还是贴着额头落了下来,垂在脸颊两侧。
“你……”
男客一愣,指着她,眼看就要脱口而出她是女人的事实,一枚子弹幻影般擦着他的耳边飞过去,溅起一道鲜红的飞血。
男客“啊”的惨叫一声,顷刻间捂住受伤的耳朵蹲到地上,血流不止。
温小禾抬头看过去,大巴车前方玻璃被子弹打穿,紧接着耳边是车轱辘爆裂的巨响,司机被迫急刹车,整个车厢的人受了惊吓瞬间乱成一团。
透过破碎的车窗,毫无阻挡的视线落在前方一辆敞篷皮卡车上,站在车斗上的几个武装分子耀武扬威的高举着长枪,枪筒冒着未散尽的白烟。
这些暴徒手臂上缠着红色布条,是缪瓦武装组织的人!
她双膝一弯蹲下,从帆布包里翻出止血药包,塞在男客手里,帮他止住流血。
冰凉的食指放在自己的唇中,冷静的说:“想治好耳朵就闭嘴,如果你敢把我是女人的事情说出去,我有的是办法废了你的耳朵。”
男客惊魂未定,点头如捣蒜。
大巴车车门被强破开,三个武装分子架着枪冲上来,拿枪口扫视一众乱糟糟的乘客。
“都抱头蹲下!”
一声令下,躁动的人群变得安静,连呼吸声都听不到,像是瞬间被抽空了氧气。
车内每个人都抱头蹲在地上,满脸崩溃绝望的神色,却不敢发出半点抽噎哭声。
在这种情况下,谁先出声,谁先死。
“我有红布条!”
寂静的人头中传来一道响亮的声音,一个身材矮小的“男孩“站起来,从帆布包中拽出一根红色的布条。
有了这根布条,就证明她归顺缪瓦武装组织,是大大的良民。
一个武装分子收起枪走过去,轻飘飘的扫她一眼,攥着她手中的红布条仔细看一眼,上面确实有缪瓦的雄狮标志。
虽然是用笔画上的,但这是被允许的,他们要的是百姓归顺的心,不在意形式如何。
“你可以下车。”
“有缪瓦红布条的人都可以下去!”
武装分子转身冲着抱头蹲着的人喊了一声,正准备从温小禾身边离开,突然耳朵流血的男人尖叫起来,扑向温小禾。
“快,快再给我一个止血药包。”
他耳朵又开始血流不止了,满手满脸都是血染的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