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燥雨(44)
贺知渊猛然扭头看,黑漆的瞳孔涨大,握住手机的大手一紧,他竟忘了林晓会开直升飞机的事情。
还是他亲手教的,她胆子大的很,一学就会。
师父不许她学开飞机,她便对着大师兄软磨硬泡,又是做点心献殷勤,又是天冷嘘寒问暖,他一个没忍住就答应了。
早知如此,他无论如何也得忍住。
这时,空中的飞机突然晃动了两下,架势极为不稳。
“别喊!”
贺知渊朝着医生斥责一声,他仰头盯着空中的直升飞机,眉头皱得能碾死苍蝇,眼里充满了担忧和不安。
她胆子真是太大了,知不知道贸然在山里这样做掉下来会摔死的。
医生闭上嘴,耷拉着脑袋老实站在一旁,等再抬头,眼前哪儿还有人,向下的山路上只有一角一晃而过的黑色风衣衣摆。
林晓没敢把飞机开远,只是从一个山头到另一个山头,约莫直线距离也就二三百米。
等到飞机平稳落地,她坐在驾驶舱缓了许久,终于打开门从里面爬出来,双腿都是软的,没等抬头,眼前多了一双熟悉的白色运动鞋,视线上移便看到贺知渊铁青的俊脸。
还没喊出声,手臂被一道力气拽住,贺知渊没给她任何挣扎的时间,把她扛在肩头,一言不发的往山下走。
“啊,贺知渊你打我屁股,我讨厌你!”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大师兄你放过我吧。”
“住手啊…….好疼,呜呜呜,我要告诉师父。”
……
缪瓦武装组织盘踞地。
那边林晓丢了,这边也乱作一团。
纳塔带人去追杀陆北骁,不知为何在山中遇到了两队人马,其中一队人马他认识,为首的人是何晏清,另一队人马不知是哪儿来的,像是天降神兵,厉害的很。
一群人从山下逃跑上来,脸上都挂了彩,还有断了胳膊腿的,让人搀扶着急忙去包扎。
纳塔浑身是血,好在四肢是全乎的,手持双枪,急冲冲进了屋子。
婉拉听见外头的动静,慌忙转身,手里的书还没来得及收起来,吓得掉落在地上。
她心想完了,怎料站在门口的男人看都没看她一眼,直奔里屋床边,温小禾还躺着昏迷不醒呢。
请过大夫说是要再等等才能醒来,今儿白天是醒不过来了。
纳塔走到床边停下脚步,身上的紧身短袖在打斗中早就被撕碎了,肩膀上一块块的肌肉棱角分明,背后两块硕大的肩胛骨,后腰别着一把带血的匕首。
看到床上人平静的睡容,他一路上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
“纳塔哥……”
婉拉绕过屏风,站在不远处轻唤他一声,声音细弱。
“有事?”
纳塔没有回头,脸色依旧是冷着的,声音沉稳有力。
婉拉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脖子上还有男人的指印,鼓起勇气问道:“是遇上什么人了吗,怎么弄得一身伤回来?”
她的话不出意外激怒了纳塔,纳塔阖了阖眼,脸上写着不耐烦,斜眼看向她,冷声道:“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婉拉身体一僵,她什么身份,前几日纳塔就告诉手下要喊她大夫人了,没有婚礼,只有轻飘飘这么一句话。
如此,她也知足了。
身为妻子,连自己丈夫的去向都不能过问,他就是这么让她记住自己的身份的吗?
“是,纳塔哥。”
她应了一声,稍稍低下头,靠在屏风旁边,里屋的男人好似当她是空气一样,继续含情脉脉地看着床上的女人。
她搞不懂,温小禾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如果她知道的没错,这么多天纳塔压根没有碰过温小禾,怎会对她的感情如此深。
得不到就是最好的?呵,男人果然都一样。
她忽然想起什么,惆怅怨恨的眼神一下子收敛起来,取而代之的是警惕和敏锐。
“纳塔哥,方才家里来信,说是嫂嫂身体不好,想让我回家看看。”
纳塔漫不经心地轻应一声,他的心思都在温小禾身上,压根就没深处想,婉拉家中的哥哥与她关系极为不好,又怎会让她回家看望嫂嫂。
她这样说,是疏漏百出的谎话,纳塔却没有识破。
婉拉转过身走到柜子前,摸出一个包裹揣在怀里,包裹中隐约能看到一株黄钟树花和一个竹哨。
“纳塔哥,那我就先走了,方才大夫来过了,说……她今晚估计就能醒过来了。”
坐在床边的男人又是敷衍的应了一声,看起来巴不得她不要出现在他的面前。
她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他,若不是有恩于他,他早就让人把她扔出去喂山中的野兽了。
等到婉拉出去,纳塔俯下身,用手轻轻拍拍温小禾的脸,手指碰到的温热让他迅速起身站起,攥紧的手心变得更加滚烫。
这是……发烧了?
他不会照顾人,用虎口掐住她的下颚,厉声道:“醒醒。”
温小禾睫毛动了动,眉头轻微皱起,完全是烧糊涂了,只能听到有人说话,却无法作出回应。
她脸上的灼烧感侵袭他的手背,他松开手,扶着她坐起来靠在墙边,打算喂她把退烧药吃下去。
温小禾被他晃的脑袋更疼了,漂亮的眼睛倏忽睁开些,低头看到他按在她肩膀上的大手。
“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