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夏(18)
满座寂然,云宁叹一声,握了握她的手。
“哎?付屿阔你去哪?”
坐在付屿阔身边的人看着骤然起身离去的身影,大声问他的去向。
低低嗓音被风吹来,“睡觉。”
黎听对云宁的安慰回以一笑,而后看向那抹远去的挺拔背影。
可她的不能释怀,又何止这一处呢。
焦点人物离场,这场游戏好像也少了乐趣,胡越嚷嚷着付屿阔肯定是玩不起了,所以找借口离席。
留下的人又玩了几局,时间也不早了,一行人便收拾东西回别墅。
云宁将从各处搜罗来的防晒物品拿给黎听,说让她都试试,加州的阳光可不是盖的。
黎听接过满满一提兜的东西,有种被一个随口说出的谎言而架得下不来台的无奈,但还是说了声:“谢谢。”
云宁笑一下,说还有需要就说,他们一群人都是百宝箱,应有尽有。
语罢,说自己忙叨叨一天,得回去洗个热水澡,好好躺一躺。
黎听拿着大家满满的“爱”回屋,在桌上将各类防晒单品罗列出来。
决定还是不要辜负大家的热情,明天开始就轮番用一用。
整理好防晒品,她拿了睡衣去淋浴间洗澡。
洗完澡,又将今日换下的衣物按色分类,放进洗衣机清洗。
在等洗衣机完成工作的间隙,她倒了杯热水,推开阳台的门走了出去。
二楼平台的护栏是较低的透明玻璃壁,白天从屋内看过去,由于高度和远近差,远处的海域好似与平台上的泳池无缝连接。
碧波荡漾,金光闪闪。
此刻入了夜,海岸看不清了,只能通过风中吹来的咸湿,感知海洋气息。
她闭眸深吸了一口气。
“咯哒”一声,突兀的异响从另一侧的二楼小院传来。
她睁开眼,扭头看过去。
低矮白墙的那头,付屿阔躺在泳池边的沙滩椅上,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抬高,将一只空掉的饮料罐抛进不远处的垃圾桶。
黎听神情茫怔,看他半晌,“你不是,回来睡觉了吗?”
第11章 “要——试试吗?”
付屿阔偏眸看来,口中含的一颗水果糖被他咬碎,清脆裂响传出来的同时,他淡淡开口:“失眠。”
黎听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始罗列他失眠的原因。
高度稍有偏差的枕头,舒适感不达标的床垫,透光的窗帘,轻微的噪音,还有——
压在胸口的脑袋。
娇娇大少爷的习性几乎贯穿他生活中的每一处。
她没回应他的话,同样走到她这一侧游池边的沙滩椅上坐下。
温热马克杯捧在手心,她抬头看天。
看到不到星星。
“我以为加州能看到星星。”
陵州太过都市化,近年连花岛都开始受到光污染,小时候在外婆的小院,夏天躺在藤椅上,数星星能数一晚,如今也不甚明了了。
“托潘加州立公园可以看到。”低低的一声从矮墙另一边传来。
入夜后自然陷入半休眠的声带,带有轻微哑然的颗粒感,昭显了说话人略沉底的情绪。
黎听转头看过去。
半折的沙滩椅,屋内没拉到位的白色纱帘被风吹出阳台的玻璃门,白雾晃动。
付屿阔靠在椅背,衣摆与黑发齐齐在风中鼓动,目光却似沉寂星球的渊谷,闪着稀碎光影,看着她。
黎听到了嘴边,想问他今天为什么看起来不开心的话,停在喉咙。
微掀的唇重新合拢,在打算将目光移向别处时,再次听见他的声音。
“黎叔叔什么时候去世的?”
“你走后的第二个月。”
姑娘的声音轻轻柔柔,已经听不出难过了
付屿阔出国前,黎父已经有苏醒迹象了,护理评估也很好,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却在他出国后的次月,极速恶化。
“你为什么——”付屿阔想问她为什么后来没有告诉他,半晌后自嘲一笑,“算了,在你看来,我们也不过就是炮友关系。”
刚刚在去LA的路上,他问她认为他们是什么关系。
可爱的黎听同学眨着大眼睛,很诚实地说出两个字:“炮友。”
黎听努一努嘴巴,喝一口杯中热水,嘀咕一声:“难道不是吗?”
虽然当时的邀约是她主动提出的。
在高三年级联合的毕业旅行,仲夏热浪侵袭的下午,空调突然坏掉的山景名宿里。
当时大部分同学都出去玩了,黎听向来玩心不重,又怕晒,就没去,待在房间里看书。
但好巧不巧,空调在那时忽然坏了。
联合型的中央空调,几个主机供应起整个酒店的冷气。
一个主机坏掉,就是几个客房跟着受难,其中就有付屿阔和黎听的房间。
出门在外,向来住不来星级以下酒店的大少爷,对此很不能理解,甚至觉得不可思议。
带着满脸惺忪睡意,以及对酒店的不满,敲门问她要不要和他出去住别的酒店。
黎听说不去,房间冷气还没散,客房服务已经来过电,说正在抢修,很快就能恢复。
她不去,付屿阔也不去了,进来坐在她旁边打起了游戏。
夏日午后,万物沉寂,没了空调呼呼工作的声响,只剩下窗外不歇的蝉鸣,以及付屿阔手机里传出的游戏音效。
办理入住时,黎听为了打发闲暇时间,从前台那借来了本西方小说,断断续续看了几天,已经快要看到结尾。
超长的故事线,贯穿一战与二战,女主角的一家因父亲忽然继承姑母遗产而步入上层社会,进而结识当时身为教父的男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