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夏(52)
她看向仅有一道矮墙之隔的隔壁舱位。
付屿阔看着她,还在等她要不要吃东西的答复。
一种莫名悸动的呼之欲出,她动了动唇,最终却作罢,轻叹一声后回:“好。”
航程较久,又是“红眼”航班,商务舱内响起乘客熟睡后的均匀呼吸声。
付屿阔叫来乘务员,收走废弃食盒。
看一眼腕表,“你可以睡一会儿,我们要凌晨一点才到纽约。”
但是,更让黎听担忧的是还在亨廷顿的大家,她谎称独自出行,又夜不归宿的话,是要报警的程度。
“云宁他们还不知道我晚上不回去。”
付屿阔低头操作手机,片刻后将屏幕递到她眼前。
连接了航空wifi的手机,恢复了通讯功能,在发给胡越的信息框内,是他输入的解释之词——
「黎听在我这边,我还有课题要忙晚上不回亨廷顿,时间太晚,怕她一人回去不安全,明天我再送她回去。」
“可以吗?”他问:“还是你要自己找别的理由和他们说?”
黎听点头,“可以。”
付屿阔收回手机,点下发送键。
这样含糊的解释当然不能晃过胡越的眼睛,很快发来嗅到不一样气息地询问:「你?和黎听?她晚上住你那?」
付屿阔和黎听不同,他懒得遮掩,很简短地回答:「嗯。」
胡越几乎发出爆鸣:「我靠!!你们俩不是简单的只是认识吧?!早觉得你俩不对劲,好了,如实招来,到底什么关系?」
付屿阔看着这则“质问”消息沉默良久,而后转头看向隔壁。
黎听靠在椅背,头斜倒下去,已经睡着了。
他的目光在她恬静睡颜停驻片刻,再次看向手机时,敲下了答复。
「不是。」
「未婚妻,她是我未婚妻。」
-
黎听是在机组广播提醒飞机即将抵达纽约时醒过来的。
这两天晚上她睡得都不太好,难得睡了个好觉。
迷朦睁开眼,椅背不知何时被放平,她记得睡着钱自己还是坐着的,这儿却躺了下来,柔软毛毯盖在身上。
付屿阔靠在椅背闭眸小憩,听见响动睁开眼睛偏头看过来,“醒了?快到了。”
黎听应一声,坐了起来,毛毯从身前滑落,身边的舷窗不知什么时候也关上了,她推起挡光板。
窗外依旧是深沉夜幕。
乘务员走进客舱,提醒飞机即将降落,让乘客做好相应准备。
周围响起窸窣地收纳声,黎听看一眼付屿阔发红的眼角,“你刚刚没有睡一会儿吗?”
他低“嗯”一声,“在飞机上我睡不着。”
黎听想起在家里,床垫稍有不适,他都无法安眠,在飞机上休息的确是有些委屈他了。
她开口道:“其实我也不是一定要来看自由女神像,以后——我肯定还会再来的。”
飞机开始反推着陆,沉重的一下颠簸后,在跑道上平稳滑行。
“但你还会去加州吗?”付屿阔平静回视她,“既然来了,不要带遗憾走。”
黎听哑然,平稳呼吸片刻后,笑起来:“当然,为什么不会再去加州呢?说不定以后我的工作也会要满世界跑呢!”
付屿阔看着她漾开笑意的脸,眼神欲言又止,很久之后,在机舱内乘客纷纷起身准备下机时,他才很低地应了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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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太晚,付屿阔本想打uber,看了眼身边的黎听,还是决定紧急联系一位在纽约的合作伙伴。
对方也是昼夜颠倒生活惯了的,接到电话后便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坐进车里后,对方庆幸一笑,“Leo,但凡你再晚一分钟给我打电话,我就已经出发去pub了!”
生疏中文,参着点儿特殊口音。
本科那会儿社团里有个来自香港的男生,黎听一下子就听出了那个生疏口音来自深广沿海地区。
这个猜想在付屿阔接下来的介绍中,得到证实,“林叙,香港人。”
男生透过车内后视镜对黎听笑一下,“你好。”
黎听微笑点点头,“你好。”
林叙好像对黎听的身份并不好奇,礼貌招呼完,就与付屿阔聊起了下一个话题,“对了,阿谦想问你,项目的总部打算落在哪里?”
问完,给出中肯建议,“在港岛,阿谦与我可以助你落址中环,当然,最终决定还是看你自己的意思。”
付屿阔对此不太关心,淡淡应:“再说。”
林叙耸一耸肩,看一眼车内后视镜里黎听的倒影,“Dream 小姐,你劝劝他,来港必然前途无量。”
黎听闻言晃了一下神,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在和她说话,“我吗?”
林叙点头,“嗯哼!”
她顿一下,转头看向坐在身侧的付屿阔。
他双手环胸,靠在椅背闭上了眼睛,对林叙道:“从现在开始你可以选择沉默了。”
林叙撇唇,点一点头,“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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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没有去到自由岛,不在景点的开放时间段。
最终只是站在《毒液3》结尾时埃迪站的位置,隔着波纹起伏的水面,遥遥看向夜光中的自由女神像,林叙独自留在泊车位抽烟等他们。
黎听本着“来都来了”的典型中式思想,还是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付屿阔问她:“要帮你拍合照吗?”
她摇摇头,“不拍了,足够了。”
一场连夜的奔徙,已经不虚此行了。
狂烈的晚风刮痛面颊,她转过身看向身边的人。
一身黑衣在风中鼓动,描摹出挺拔颀长的身姿,挺邃俊颜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