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夏(64)
鸽子血,硕大无比。
看见照片的那一刻,她转过头悄悄问他,“你给我的那个捕梦网,中间的那颗不会是红宝石吧。”
她还是难以相信,他会跑去集市买一只捕梦网,尽管的确如此,那个精美包装一看就知道他肯定被宰了。
付屿阔懒懒看她一眼,身上散发与她同频的沐浴液香气,很臭屁又很符合他一贯作风地回答:“我不买那种东西。”
说完,敲一下她的脑袋,淡淡道:“瞎想什么,都说了只是觉得好看。”
她回一声:“好吧。”没再追问。
他看着她,挑一挑眉,“喜欢吗?再给你买一个?”
她咬着吸管喝一口西瓜汁,无语暼他,“不要,一模一样的东西干嘛要买两件。”
他当时举杯喝水,轻笑一声,没说话。
文馨抬手在黎听面前挥了挥,“魂归来!魂归来!”
黎听从回忆中撤回神思。
文馨问她,“你要不要去问问他?说不定这么多年你们其实一直是在错过呢?”
黎听扶在方向盘上的手捏紧了稍许。
她想起他的那个公益项,以及一件旧事——
高三第一学期末,学校组织研学,去了一个偏院山区。
在那里,黎听认识一个重度弱视且同时拥有听力障碍的小女孩,七八岁的年纪,却全然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阳光开朗,每天只能坐在门口呆呆看向远方。
地理位置偏远,落后的人文,对这类儿童的关怀远远不够。
家中只有一个年迈的爷爷,父母与奶奶早已离世。
别的小朋友翻山越岭去上学的时候,而只有一只自小陪伴自己长大的小黄狗。
犹豫听力障碍的原因,同她交流时只能靠近她的耳边,并大声说话,她才能给出反应。
路过的同村小孩,无知发言:“姐姐,她听不见的,你每天这样喊,你嗓子会哑掉的。”
家中的爷爷也是如此,觉得与她讲话太过吃力,大多时候只拍拍她的肩,提醒她,吃饭了、睡觉了、起床了。
黎听并不在意,依旧每天准时去陪她说话。
压抑腼腆的小女孩难得露出笑脸,她也跟着开心。
临别的前一天,她问她:“长大后想做什么?”
她扭过头来,空茫茫看向她,磕磕绊绊,吐词不清地说:“出去看看,我想走出大山。”
回程的路上,黎听情绪一直低到谷底,人的脆弱远不只是命运的捉弄,有时候也有见证苦难,却无法彻底消除苦难的无奈。
付屿阔看出了她的低迷状态,问她怎么了。
她难过地摇头,“只是忽然觉得自己好无奈,见证苦难,却消除不了苦难,如果她能听见或者看见就好了。”
那走出大山的愿望就不再是奢望了。
当时,付屿阔看着她,很理性地告诉她:“黎听,世界不是乌托邦,也没有救世主,但生命是顽强的,看不见、听不见,她也能走出大山。”
飞机起飞的一瞬,她还是忍不住落了泪,“我知道,所以才难过。”
那天的后来付屿阔没再说什么,只递来毛毯,让她累了可以睡一会儿。
所以,他的那个公益项目也是和这个有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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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车回花岛的路上,文馨叽叽喳喳劝黎听,如果对方目前也没有交往对象的话,就去问问,这么大的心结,干嘛不去解开。
黎听沉默不言,却也在考虑要不要找机会去问问付屿阔。
就算不为那个捕梦网,她也想问清楚视听障儿童项目的事情。
“嗯。”她应一声。
文馨万分激动,“所以他也没有女朋友吧?”
车里驶离城市喧嚣,进入花岛。
黎听点头,“嗯。”
文馨坐在副驾直接笑开了,一副嗑到了的神情,“问吧问吧,他肯定也没放下你。”
黎听没说话,思绪有点乱,拨下驻车档,“但突兀地问会不会很奇怪?”
怎么问,问什么?
问捕梦网,问钻石,问工艺项目,还是——问这一切是不是因她而起。
文馨收拾小包打算下车,“直接问他为什么要送这些,有种的男人一般这种时候都得承认了。”
黎听默了片刻。
不是有没有种的问题,而是她如今的生活和他几乎没有任何交集点。
她要怎样才能问出这些话呢?
无奈叹一声,决定不想这些事了。
她去加州就是去告别的,更何况,付屿阔也绝不是那种喜欢一个人会憋在心里的人。
不像他的作风。
两人在花岛泊车区下车,锁好车,沿着花岛路往上攀升。
夜幕沉沉,伴随阵阵清幽花香,今夜天气明朗,难得能见到星星。
文馨兴奋惊呼,拿出手机拍下星空,说要发个朋友圈,好多年没在陵州看到这样的星空了。
黎听闻声也跟着抬头。
群星闪耀,不输夏日银河。
她又想起了那晚在威尔逊山看到的星空,而后惊觉,除了那晚后来发过来的九张精修照,剩下的底片付屿阔都没有发给她。
就在此时,文馨点开微博,发送了博文,接着就被热搜吸引了眼球。
“哎?那个公益项目定名字了哎!”
黎听从星空上挪回视线,“什么项目?”
文馨将手机递过来,“就是那个视听障儿童的公益项目,这名字定得还挺有意义。”
黎听偏头去看,官方号密密麻麻的通告博文,首排文字还未入眼,就听文馨再次开口道——
“叫‘听岛计划’。”
第39章 的确是付屿阔的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