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夏(90)
像当年,他坐在她对面,就能说出口一样。
“还有——”
他还想说,想知道他不在她有没有过得不好。
话还没说,眼前的姑娘,嘴角就忽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撇了下去,乌亮的大眼睛,水量光泽翻涌。
到了嘴边的话骤然卡住,他愣住了,半晌后似是无奈一笑,“你哭什么?”
黎听没说话,扑闪的睫羽垂下,轻颤后,两滴晶莹滴落。
温热的指腹触上湿漉漉的脸颊,拭去泪痕,“为什么要哭呢?待会儿阿姨回来以为我欺负你了,我可说不清啊。”
黎听抬起头,红红眼圈看过来,语气赌气,“我说要离开加州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挽留我?”
付屿阔被她故意无理取闹的模样逗笑,“你不是说有工作安排?而且,我有什么身份挽留你?”
红红眼角被擦掉濡湿。
说到这,他倒显得委屈起来,“你看到赵观南跟丢了魂似的,我要怎么说出口。”
黎听仰头看他,嗓音带有哭过的低哑,满脸呆萌地不解,“你说什么?”
见她终于不再掉眼泪,付屿阔收回手,“没什么。”
说完,看着她红晕为褪的眼眶,“已经不重要了。”
黎听一贯对感情方面的事情不敏感,过了好半晌,才后知后觉地反应改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你不会——”她满脸惊疑,“以为我之前一直喜欢观南哥哥吧?”
观南哥哥。
付屿阔垂眸暼她,没说话。
黎听抿一下唇,大喘气一般改口:“赵观南。”
“没有吗?”
尽管已经知道人一直就是喜欢自己,付屿阔还是不信。
“在遇见我之前,没喜欢过吗?”
黎听拧着眉开始回忆。
有吗?
没有吧!
她笃定摇头,“没有。”
付屿阔继续反问:“那你日记本里为什么夹着那么多他中学时期的模拟考成绩条?”
“我什么时候——”黎听不管不顾地急忙想反驳,忽然想起来好像的确有这么一回事。
在遇见付屿阔之前,黎家的确是和赵家关系比较好,她和赵观南算是半个青梅竹马,但也绝对不是那种喜欢,就是很单纯的兄妹情。
“我只是把他当做目标啊,他的各科成绩一直都是我们学校的记录保持着。”
均衡发展,科科拔得头筹,的确是一个强大的目标。
说完,她忽然意识到什么,转头看过去,“你偷看我日记本!”
付屿阔神情不屑,“我怎么可能做那么掉档儿的事情,你在书房看书,自己东西不收齐就走,日记本掉地上,夹在里面的成绩条都撒出来了。”
这真不能冤枉他,他只看了那些成绩条,倒扣在地板上的日记内页他都没看,只将成绩条重新塞进去,放回了桌上。
也不是不好奇她每天写完作业,就坐那哼哧哼哧写的日记究竟都记录了什么,就是觉得背着她偷看她的日记,很不尊重人。
但自那之后,对于他来说,和她朝夕相处的每一刻都是腹背受敌般的绝境。
进一步是她心有不甘,退一步是他舍不得放手。
出国的那天,他狠心割断自己的执念,自以为那是放她自由。
他一直认为,是他的私欲将她困在了他的身边。
而她在那个空调坏掉的下午,对他发出的禁果邀约,也只不过是听见隔壁阳台有关赵观南和温予宁越雷池行径,而自甘堕落的行为。
黎听努一努嘴,猜他也懒得撒谎,“好吧。”
-
洛敏晚餐准备得很开心,当然吃得也很开心。
付屿阔当年的口味偏好,一应俱全的照顾到了。
吃完收拾桌面,黎听想帮忙,还是被她拒绝了,“有洗碗机,反正又用不着我自己洗。”
说着,收拾了碗筷去厨房,不忘回身叮嘱付屿阔,“阿阔你再坐会儿啊!”
付屿阔礼貌应好。
客厅的电视机开着,洛敏还是改不了年轻时爱看八点档言情剧的习惯,万年吃香的俗梗换了几套皮重新搬上荧幕,还是很吃香。
黎听陪付屿阔坐在沙发上,电视机里男女主演叽里呱啦地说着台词,海誓山盟,破镜重圆,再配上应景BGM,很唯美,但实在和付屿阔的品味不搭。
转头看一眼身边的某人,靠在沙发靠背,微微歪着脖子,衬衫领口的扣子解开两颗,露出一节喉结鲜明的脖颈。
看得还挺认真。
她拿过遥控器,问他:“你要不要换个节目?”
他看过来一眼,“不用,就看这个,挺好的。”
下午看财经大盘分析,晚上看八点档。
什么爱好啊这是。
黎听也不管他了,放下遥控器,和他一起看向荧屏。
在一个女主角醉了酒,被男主角单手抱起,替她捡起地上的水晶鞋时,身边的人忽然转头看过来。
视线实在太过灼热,黎听缓缓扭头看过去,“怎么了?”
洛敏安置好碗盘,从厨房出来,已经解掉了围裙,挠了挠脖子,“那个听听,你苏姨姨刚刚叫我去她家打牌,我去玩几圈再回来啊!”
说完,对着付屿阔笑一下,“阿阔你和听听玩。”
于是,黎听就看着亲爱的洛女士连她平日打牌必带的招财手串都没拿,就直接出了门。
真是去打牌才怪。
付屿阔看着洛敏离开,开口问:“下周IH项目总部落址岷州,你来吗?”
黎听想了会儿IH项目是什么,才想起是他那个公益项目的名称缩写。
Island of Hearing
她问:“哪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