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凰(113)
奚彧乐了,歪了一下头,豪迈地用脚尖再原地画了一条直线,意气风发道:“以此为线,你舞一个小爷瞧瞧,空口白牙地说大话谁不会啊,得那真本事服众。”
说罢,眼睛往屋里斜了一眼,下巴微微抬起,带着少年人独有的傲气,手里的梅花枝被抛起,划过霁白的天空,稳稳地落向福根。
后者阴着一张脸,手安静地搭在身后,丝毫没有接那柄梅花枝的意思。
奚彧焦急道:“小太监,你倒是接住啊。”
福根坑哼一声,一身宝蓝色的太监服穿出了几分凌寒傲梅的风姿,他微微一笑,手起风动,在定睛瞧见他的时候,人已经站在了那条线上,手里拿着的是一柄长剑。
一柄不知从何处来的长剑。
长剑出鞘,奚彧眯起眼睛,他一点儿也没看到那柄剑从何处出现的。毋庸置疑,眼前的人在那晚是有些手下留情的。
“咳咳,”奚彧摆摆手道,“舞剑而已,附庸风雅,何必懂真刀真枪呢?”
福根冷笑道:“由不得你了。”
那张对自己向来没有什么好脸色的脸蛋,奚彧扶额,内心责怪自己为何要惹这位瘟神,这位只针对他地瘟神。
请神容易送神难,还是一个对自己恨根深种的神。
当下的求饶奚彧信手拈来:“福根啊,你我认识这么久了,不至于兵刃相见吧?”
“至于。”
福根的剑裹挟着沁鼻的梅香,带着不容小觑的风速,向着仅一人一梅花枝的奚彧而来。
那一刻,奚彧觉得自己真的极有可能命丧这片香到失真的梅花林里。
距离自己不过一尺的人,眉眼清晰地如同自己的模样,梅花枝挡着那柄锋利无比的剑刃,二人僵持不下。
剑刃每逼近几分,奚彧的嘴角就抽搐几分。
这孩子是吃什么长大的,这么小的个子,怎么那么大的力气。
“福根,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福根冷酷道:“不必,将命给我就行。”
奚彧闭嘴,翻身一转,梅花枝不抵剑刃的寒冷,碎成一段一段。
“福根,你看,有小鸟。”奚彧狼狈逃窜,不忘举起一只手分散后面拎着剑追人的福根。
福根道:“没有你那天打我时的多。”
奚彧三跳五蹦跶,窜上了房顶,脚步不停,瓦片哗啦哗啦地响,打击着身后穷追不舍的福根的心。
此人太过分,他必取他狗命。
福根犹记得那天他不过来送一封信,便被一个身着黑衣神神秘秘的人站在房檐上暴揍了一顿。
扇屁股的那种。
若不是王爷让他忍耐,他早就将眼前的人扒皮拆骨了。
此时此景,福根的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了一抹弧度,打人屁股是种什么体验,他活这么大,也想尝尝。
“若是想让我放过你,也不是不行。”
福根的声音不小,飘散在风里,注意力都放在福根一举一动的奚彧猛地抬起头,不可思议道:“你莫不是诓我?”
福根不语,腹诽:谁都和你一样?
奚彧的脚没有停下脚步,扭着头道:“小爷才不信。”
福根的剑气更甚几分,直逼奚彧的屁股,冷飕飕道:“不信拉倒。”
屁股蛋凉飕飕的奚彧捂着屁股,全然没有方才舞剑时意气风发的模样,继续嘴硬道:“你当小爷是什么人?小爷能信你?”
福根冷笑道:“给脸不要脸。”
奚彧脚步不停,回过头来,见福根气冲冲的样子,自己实在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在身后的瘟神面前脱身,只得妥协道:“好好好,小爷都答应,什么都答应你。”
福根压住嘴角,脸上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不知道是为了误入歧途不自知的迷途羔羊还是为了正经自持却被人带偏的自己。
凌乱的奚彧站在风头里,一摸后脑勺,总觉得不对劲儿。
福根当初是怎么被自己打一顿了,明明现在自己被人压着打。
“福根,等下。我有个疑问,宫里没有其他的侍卫吗,你我在此打了这么久,都没有人上前拉架吗?”
福根纵身一跳,在原地呆愣一瞬后道:“贤妃娘娘将人支走了。”
说罢,看贼一样地盯住垂下来一条腿,试探高度的奚彧,威胁道:“你答应了我的,不许变卦。”
奚彧的摇摇晃晃的腿呆住,不屑地撇嘴道:“你不在京城打听打听,小爷是出了名的义薄云天,答应的事情一定要做到的!”
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太监,心里能有什么花心思,肚子里能有什么坏墨水?还不是在他奚小公子的掌握之中。
念及此,奚彧忍住笑意,故意露出来一副害怕懊悔的样子。
福根的嘴角也压不住,小个子的人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不过是演技没有某些老戏骨好罢了。
老戏骨——奚彧闻声抬眸,看到因为憋笑忍得脸部涨红如同猪头的福根,当下就是一声爽朗的爆笑声,这下当真是引得飞鸟扑棱棱地拥抱天空了。
相视而笑的二人,一人惦记着对方的屁股,一人庆幸着自己的高明。
抱胸倚在门框的姜凤皇头疼的看着似乎冰释前嫌的二人,推了推身边挺着腰假装怀孕上瘾的隋芳菊。
“京中传闻也有几分真?”
隋芳菊摇头道:“爱情啊,太难懂了。”
姜凤皇点头表示肯定,叹气道:“只能说,奚彧这小子,本身就不是直的。”
隋芳菊摸摸姜凤皇的头,感受手底传来的温度,温柔道:“还好你是女生,这下,他可就再也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