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下人(285)
他跟上来,从后方抱住她,脸埋在她背上,幽幽地说:“不是我的,巧善,已经了结了……”
他抱得很紧,她拉不开,不再用力,只覆在上方,以过来人的口吻说:“感觉空落落的不要紧,过会就好了。”
他闷笑,但很快又停了。
“我给你找件衣服,等会我们到那边说话去,别一直站着,我的腿有些酸。”
“练武了?”
“嗯。”
他就是舍不得让她吃苦,才叮嘱了其他人,都要说她不适合练武。可惜劝不动,她想学什么,就特别卖力,特别专注。
他把人抱起来,到了衣箱那,扎个马步矮下去。她单手勾住他脖子,身子下沉去捞衣服。
两个人办一件事,反倒更费劲了,但乐此不疲,照这样子又去拿了梳子。
她帮忙解开外衣,柔声问:“你怎么想的?”
他摇头,三两下脱光,换上干净衣衫,拥着她睡下,脸贴脸,闷闷地说:“险些输给他。”
她抚着他的手,心疼道:“这些年,他有庇护,只要安心练武。你不一样,你吃了很多苦,经了很多事,终归是耽误了。从前也是,你有差事要忙,他有的是空,还有长辈偏爱。这样的比拚本就不公道,你能拿下他,已经很了不得了!家禾,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厉害的。大人能坐那个位置,是他本就生在了高处,不是你不如他。真要说起来,他虽有谋略,但揣度人心时,远不如你。”
他听得心头一暖,笑答:“你说得对,我听你的。”
她想起了杀掉赵昽之后的心境,翻身抱紧他,安抚道:“廖秉钧害你,我们报了仇。从前为别人卖命,千难万险,如今也顺过来了。还有溯州那对夫妻,他们狠心弃你,我们风风光光去打他们的脸。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往后痛痛快快!”
他沉默一会,小声答:“不在那,不在溯州。”
她没生气,顺着问道:“那在哪?”
“就在这里。溯州是他们卖我时扯出来的谎,假借遭灾来这投亲,卖完就跑。这是卖人常用的路数,报个假地方假名字,假装没有卖掉亲儿女,骗骗本就没有的良心。我催着赵香蒲争那个位子,是因为我一定要杀回来,让他们后悔,让廖秉钧后悔。”
怪不得一早想把他卖进宫做太监。
“那等封赏一下来,我们就找过去,恶霸一回,将他们赶出京城。”
他亲亲她额头,自我反省:“我心肠坏,原先想着要把他们抓回来,天天毒打。”
她没当真,听得哈哈笑,“那样反倒不好。”
他跟着笑,“是的,会搅和我们的好日子。我要跟着你修心养德,做个好人,可不能让这些混蛋给玷污了。杀人诛心更痛快,就让他们看看小废物活成了什么样。”
她顺着说起了狠话:“要是缠上来攀扯,就把他们轰走,赶得远远的。”
“威武霸气!”他再抱紧些,黏黏糊糊说,“我一看灯影就知道赵西辞又来了,本来在吃醋,故意拨了铃铛。可仔细一想,我不在的时候,有人陪着你也好。我该谢谢她。”
她贴在他胸膛上笑,畅快道:“家禾,我们熬出来了!”
“是的。”
她蹬腿往上凑,主动亲她。他没打算在今晚借她来慰藉自己,浅尝辄止。
“我答应过你,再也不分开,就真不能分开。”
“你今晚拚命赶回来的?”
“嗯。牧栾回营了,最后一次攻城,他们惨败,元气大伤,退出去七八十里。年前就送信邀了和谈,上回是在城外的十里村相见,来去方便。褚大人是君子,天下皆知,牧栾不怕有埋伏,因此放心大胆地来了。若依我的脾气,兵不厌诈,那天就该把他和狗腿子全灭了,能省许多事。”
她闷声大笑。
他接着说:“就连暗杀这事,要不是为了百姓的安宁,恐怕他还不会答应。都说好人难做,我看这话还未尽善,该多加一个字:好人难做事。这不行那不行,束手束脚,太耽误事了。”
她劝道:“也有好处,跟着他当差,只要不犯大过错,就能安心度日。”
他心里很清楚,褚颀是风光霁月的大人物,名声就是镀在身上的金光佛光,不容有失。他不一样,生来不堪,多亏有了她这个罗盘,才能找准气运和方向。
不过,他不用嫉妒,方才她说了,他才是她心中最厉害的那个。
这就够了!
“嗯。睡吧。”
通道大开,不走白不走。赵西辞时常带着妙妙赖在这,婉如也会在上完药理课后,拉小五来玩会牌再走。
正房热热闹闹,正经的屋主忙完匆匆赶回来,进不了家门,只能跟阿代混。
阿代不知道该和主子说点什么,两人面面相觑。
这样下去不是个事。
赵家禾悄悄交代他,去查查西府有没有别的动静。
阿代不太会说话,但会办事,很快问清楚了。
那边访客不少,姓赵的两兄弟来得最多。赵家禾当即出门,把赵东椫又狠揍一顿。这里边肯定少不了赵东麟的挑拨,他也该死。
赵东泰既不拦着堂兄弟出门,也不拦着“外人”来揍他们,甚至提早交代过门房:只要是那两府的人过来,不用通报,直接放行。
西府还有女访客,前一日被拒,隔日又来了。
赵西辞仍旧不见,但出于好奇,随手翻看了拜帖,当即被气笑了。
碧楮居士!
碧是翠,楮是褚,别的都没来,就她来了。
好一个痴心人!
她写了信,交代给国公夫人送去,仍旧闭门谢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