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师兄又在装可怜钓我(18)
禅房外的小殿中,方丈盘坐在摆垫上。光秃秃的头上顶着几点戒疤,一身粗布袈裟,他此刻正在闭目敲着木鱼。
小僧说明来由端上茶水后退了下去,幽室里就只剩下他们三人。
待方丈听闻他们是来打探空悟的,不由地回想起了几十年前那年轻却精通佛法的僧人一朝生出贪嗔痴的芽头。
明月之下,火烛影荡。他执拗地问自己,真的有命运一说么?
方丈叹了口气,手中的木鱼搁下。撕破时光流逝的往年痕迹重新观望此刻。
“空悟师弟的事贫僧听说了,你们来到芳华村,也是意料之中。”
他言罢,眸中多了点鲜灵的戏谑。语气带着丝嘲讽似是在自言自语,又似是在回应萧敛之和白泠溪。
“三痴深植,心魄飘荡。他怎么可能会放弃?他定是与你们讲,是因为缘分相遇,才给你们说了堕仙的事吧?”
方丈猛地抬头,嘴角僵平,眼中的神光精光蓦地乍起直摄眼前的萧敛之和白泠溪。“可这是最可笑的事,他是在骗你们!”
他面部微妙的表情就仿佛在笑世界上最可笑的人,同时有带过微乎其微的悲悯。
第10章 是诅咒,就不该避着他们
自在寺虽然只是个小村庄的寺庙,人气却很旺。香火不断攀升至墙檐,雨止转晴,暖辉光圈绕在头顶。
透过烟火朦胧和透亮阳光,从方丈那里出来白泠溪和萧敛之站在屋檐下远眺着前方对着佛像上香的人们。内心诡谲的阴冷相比起虔诚的人们像是隔了两个世界。
萧敛之抖落伞面的雨珠把油纸伞收起,他和身侧无言的白泠溪静静站在这儿看了许久。
自在寺的秋,比起青丹宗好像是要暖些。
方才方丈的那番话,无疑会让人感到虚渺,无助,甚至陷入无限猜度与遐想。
可惜白泠溪和萧敛之都是不那么容易听得进人话的高傲骨头。
白泠溪眼中瞧着映着个个饱满的秋黄红果,五彩斑斓的充满着秋季丰收的盎然。她只是有点好奇。堕仙觉醒,居然会是个诅咒么?
空悟二十岁时来到芳华村,宿在自在寺。他结识了如今的方丈。二人本因佛法而产生了深厚的友谊和志同道合的惺惺相惜。
可一切都因为一个女人转变了。
虔诚聪慧的佛子有朝一日疯魔般执着地与自己的好友在月下倾诉所有,好友不理解他,他就置气离开了芳华村,要去寻找所谓的真道。放弃了苦行云游,去到了禅宗修行。
直到成为了一代大师也没有再回过自在寺。
据方丈说,月下倾诉的一夜过后,空悟就言道要与天道相对抗。他要觉醒,要记起来路。
他不再色即是空,空无一物。而是把对抗觉醒堕仙的注定死亡看成了修行的终点,看成了要找的真我。
游戏似的偏要比个输赢,最后遍体鳞伤在死前才醒悟,原来真是空悟一场。
那个女人名叫莫任仙,凡体一个,颠沛一生。她自称自己是觉醒的堕仙,记起了所有的来世。她还道,接受了并深入了解堕仙觉醒的人,大概率也是堕仙下世。这是冥冥中的缘分。只要契机一到就会觉醒,然后被迫死在天道下。
莫任仙的原话空悟在几十年前就说给了方丈听,方丈如今又说给他们听。他可怜他们,也觉得他们可笑。枯林当中四个人,只有萧敛之和白泠溪被选来深入了这条路。
谁也不知究竟是巧合还是注定。
“雨停了,过了今夜我们就走吧,去菁州。”
她侧眸望向萧敛之,清灵的眼中润润的,望进去犹如陷入了丢了小石子进去的轻荡涟漪的古井中。她的语气中还带了点落寞。音色平缓,掩藏在下面的无奈若不是和她熟悉的人恐怕还听不出来。
“好。”
他知道她也一定不会平白陷入桎梏之中,诅咒一说,是需要时间证实的。一切还只是开头,他倒要看看这所谓的诅咒究竟会不会落在身上。
回到春风酒楼,萧敛之和白泠溪刚走上寝房所在的三楼的楼梯间,就见藏庭雪明晃晃一个大高个靠在一扇镂空漆门前似乎在等人。
还没来得及打招呼,藏庭雪就第一眼先看到了他们,然后朝他们走来。
白泠溪清楚地看到了他在看见他们时眼中都透了光芒。
藏庭雪挂上与阴鸷外貌不符的友好笑容,颇有些想亲近的意味,横挡住了二人的去路,“你们终于回来了。”
萧敛之对他言语中带的亲昵有点排斥,不过面上不显,语气还算礼貌问道:“藏公子有何事?”
专门等着他们,可见另有目的。
知道萧敛之看起来不像是喜欢主动和人打交道的,藏庭雪也不因他的冷言气恼。矜贵容颜如同月下的冷玉,他直言道:“二位是准备前往菁州吧?我没骗你们,莫任仙现在的确在菁州。”
他弯了弯眼,继而道:“禅宗与在下关系亲密,我知道你们此行的目的是想找堕仙的线索。正巧空悟大师圆寂一事在下也好奇,不如一起去菁州?不妨告诉你们,我这几日等的就是你们。”
藏庭雪语气轻快,神情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轻蔑倒装也不装。他眼底本带着丝不见底的笑意,在白泠溪投过来时又深了深,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短暂的僵持,三人最后到了一静室中对坐。
这个酒楼在莫任仙走后,藏庭雪接手就只是短暂地修葺了一下,外表和设施都改换成了名贵的风格。不过里面有些地方却还是保持原来的模样,充满岁月沉淀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