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星际都知道我当寡妇了(185)
到这时候还想变心,一点耐心都没有。
说好的承诺都是虚假的吗?
“满嘴谎言的小骗子……”
他的话音刚落,卜绘忽然扑上前抱紧。她不敢用力,俯身趴在他的胸膛,脸颊小心地避开伤口贴在另一侧,就这么抱着辛弛一动不动。
“……”
他陷入沉眠时空荡荡的、苍白的心房,此刻终于被填满。
胸口濡湿的痕迹渗入布料,温暖的热意刺得他生疼。卜绘就这样趴在他的身上不说话,濡湿的热意却一点点扩大,于是他的浑身也被这酸涩的刺痛感包裹。
一只大手缓缓地捧住她的脸颊,指尖触到泪痕的瞬间不禁瑟缩。
辛弛想,他的人生中终于也迎来让他害怕的事物了。
“……别哭。”
他艰难地控制麻木的身躯,帮她揩掉眼泪。这一次,他不再想让她为任何人,流下她的泪水。他不想再看到她为任何事而伤心。
他的嗓音低哑得要命,却很温柔。
“你的眼泪很珍贵,卜绘。”
病房里沉寂了一瞬。
这些天的恐惧担忧终于被释放,卜绘捂着脸哇地哭出声,任由他如何道歉好话都无用。
病房大门忽然被打开,裴修斯、白三一众听到哭声表情严肃悲伤地赶进来,还以为老大突然不行了。惊闻噩耗他们戴上裴修斯准备的白花,个个身穿黑色制服气氛压抑地闯入病室内,然后,和醒来的辛弛面面相觑。
“……”
“……”
卜绘尴尬地擦掉泪水,撞上裴修斯哀怨的眼神:“……”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吐出几句冷酷的训练交待,卜绘终于懂裴修斯为何如此悲伤了。他们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参加葬礼呢。
要不是她了解裴修斯,都以为他想谋权篡位当老大了!
辛弛彻底醒来的事很快传到元帅的耳朵。他的精神恢复许多,拄着拐杖稳稳地来到医院走廊,看到混不吝的白三也只是冷哼没说什么。
白三深感收到挑衅,不忿地跳脚:“这老头,真把自己当回事啊?小心我炸了你的老巢……”
知情的裴修斯、赫音二人满头冷汗地拦住他,劝他不要再作死。
病房内听不到外面的吵吵嚷嚷。
辛弛面无表情地静静躺着。
元帅低低咳嗽一声,站在他的病床前,寂静的沉默持续了很久,这才缓声说道:“这次的事得感谢卜绘,如果不是她冒死毁了核心大楼,又救我出来,如今应该是肖坞的天下了。”
提到肖坞的名字,他的唇角颤抖。
“当年的事……我欠你们的太多,罪恶实在难以赎清。我本应该跟着肖坞一起去死,但卜绘说,有些话留着活的时候才能说清楚。”
“你的父亲一族并非我送入虫洞,但我也有放任的罪责,那晚我喝醉被他撬出风声,才害了你们。这些年每当想起当年的事,我都痛苦万分,折磨得难以睡眠!或许,这就是我权欲熏心的代价。余生我都会为之赎罪……”
辛弛错开眼盯着窗外澄澈的日光,脸上没什么表情。
“我要卸任元帅的职位。一个月后,由我跟秘书长全程旁观下举行下一任元帅上任,将由内阁投票选出,你们的意见也至关重要。”
“……”
辛弛难得感到意外,冷眼瞥向他:“这倒稀奇。我以为你会死在宝座上。”
元帅苦笑着说道:“花了三百年看清的事情,我真够愚蠢,若是再错下去这一辈子也算白活了。我打算去一些地方看看,听卜绘说过,还有很多潦倒穷困的孩子们被压得喘不过气,余生我都会奔波在路上,一点点解决地方的懒政苛政。”
辛弛又是一阵沉默。
他的浑身戾气从童年那场大火后就毁掉了,他本应该平稳宁静的日子,他的志向,他的未来,都变得浑浊不堪,固执地向泥泞黑暗处前行。
现在对方姿态平和乃至软弱地坦诚告诉他一切,辛弛想嘲讽,想冷笑,最终归于平静。
他低垂眼睑,嗓音冰冷地说道:“你的事,我不感兴趣。但不要辜负她的期望。”
“……”
元帅苍老的面容露出似笑似哭的表情,他不再得到辛弛的怨恨,心里释然,有种称之为悲伤的东西笼罩着他的头顶,几乎是瞬间,他回忆起年轻的夫妇同样也是这般不怨不恨,平静接受一切的模样。
他的祖孙们,都比他强太多。该引以为傲的从来不是他们,而是他才对。
元帅借着看太阳的机会眯起眼睛,好让眼缝的泪水不再汹涌。
他确实老了。
不再是当初那个不在乎家庭、满心满眼都是联邦的统治者了。
“……你的眼光,跟你母亲一样棒。”
日光终于不再刺眼到想流眼泪,元帅长舒了口气,留下这句话静静离开。
病房里的辛弛抿唇不语,久久没动弹。
……
辛弛醒来了,身体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卜绘知道他曾经受到过很多伤都敷衍了事地医治,非常严肃地拜托赫音跟医疗队把他的旧疾也统统医治好。
赫音很高兴。他之前好说歹说老大都不听,现在终于有人治了!
于是本应该离开的行程又拖延一段时间。
辛弛的脸很臭,又拗不过卜绘,不情不愿地听她指挥,说什么伤筋动骨一百天,要躺够时间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