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在逃小妾(88)
来围猎的少年郎们,多数是皇家学院的同窗,熟与不熟另说,偶尔聚在一块饮酒谈天,的确是件趣事。
宁家公子亦来寻赵桢奚,两拨人一道离开,院内仅余下珺宁与宋吟。
“先去我房中。”珺宁招手。
宋吟:“我有话要与十六殿下说。”
珺宁狡黠地笑了笑:“我知道呀,他一会儿就过来了,届时我和表兄替你们望风。”
“……多谢。”
约莫半盏茶的时间,有人轻叩门扉,珺宁安抚地看一眼宋吟,前去开门。
赵桢奚俯身交待两句,换了妹妹出去,但因孤男寡女不便共处一室,刻意支起窗,与宋吟坐得远些,方开口:“姑娘有决断了。”
“对。”她摸摸酸涩的眼,知晓尚留存着哭过的痕迹,轻叹一声,“殿下打算如何帮我呢?”
“可有想去的地方?”
赵桢奚曲指敲了敲桌面,捋清思路,“我可以助你拿到路引,出了京城,差人在半途送去。”
宋吟希冀地问:“那,可否直接替我办一个全新的户牒,与眼下相悖的身份便好。”
他挑了挑眉,重复:“全新的户牒。”
“嗯。”宋吟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若是逃走,卫辞定然会四处搜寻,可若是死了,便彻底自由了。而且,我不想连累身边的人,丫鬟也好,铺子里的伙计也罢,还有锦州的姐妹。唯有我‘死’了,卫辞才不会迁怒。”
“容我想想。”
见状,她主动斟一杯茶,殷勤地推了过去。
赵桢奚失笑,眼神软了几分:“办户牒不难,但是‘死法’有待商榷。”
宋吟拿出饱读话本的经验,压低音量:“我想过了,最稳妥的是落水和跌落悬崖,这两类死法,寻不到尸体是常事。”
“不妥。”
她垮下脸,可怜兮兮道:“你说怎么办。”
赵桢奚沉默片刻,心生一计:“火。”
“火?”宋吟睁大眼睛。
“但需耐心等待时机。”他略带正色地说,“最好是等卫辞不在京中或有事缠身,届时我差人寻一具与你身量相仿的尸体,放一把火,烧断过往亦烧断今后。”
第49章 婆母
离开避暑山庄以后,宋吟每日雷打不动地巡查铺子。柳梦潮如今视她为救命恩人,打理起书肆来,就像对待至亲至爱一般。
宋吟寻了时机,用柳梦潮的名义在天下钱庄开了户头,隔三岔五存入一笔,积少成多,且不易被察觉。
赵桢奚的势力不仅限于兰亭当铺,后又将离揽星街较近的食楼透露给她,两人避开耳目见过几回,交换最新消息。
她称目的地是隋扬,赵桢奚便移接了偏远村庄年轻寡妇的身份,制出新的户牒,不过放于卫府总归是个隐患,暂且由他来保管。
余下的,似乎只能等待。
偶尔,宋吟也会思量往后做些什么营生。
成衣铺、妆面铺、绣坊,已经试过的,断不能再走老路,否则容易露馅。
书肆倒是无碍,纵然她同卫辞提过几句话本的内容,日日繁忙,至今不曾动笔去写。画本更是捂得严实,兴许会成为一条出路。
为免被看出端倪,夜里,宋吟总是变着法儿地哄着卫辞。抵死缠绵的同时,他也深信两人的感情已然越过波折,长成根基稳固的大树。
当然,却也有她想纵情享受的原因。
古代原就保守,经此一别,短期内不会再同任何男子建立亲密关系。即便要考虑招婿,也得候上几年,待京中传来卫小侯爷伉俪情深的消息。
卫辞其人,姿色与腰力确是极好,怕是每月葵水前后,少不得会想他几次。
日子在平静中慢慢过去。
兴许是上天垂怜,一月后,卫母携两位高壮仆妇不请自来,将宋吟堵在了成衣铺。
能生出卫辞这般好相貌的儿子,夏灵犀自是不凡。
瞧着不过二十又四,肌肤莹亮通透,举手投足间风姿尽显,是真正的大家闺秀。而眼中含了身居高位者的威严,漫不经心地扫过宋吟,莫名令她脊背发凉。
宋吟身量不高不低,可面对壮实仆妇,宛如掉入狼窝的兔子,挣扎不得,被“请”去吃茶。
入了雅间,她哆哆嗦嗦地福身,仿佛被吓得灵魂出了窍,嗓音带着明显颤意:“妾身见、见过母亲。”
“噌——”
夏灵犀重重放下茶杯,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恶,仆妇见状代为训话,“尚不曾正正经经地磕头敬茶,便唤卫夫人罢。”
婆母既不喊起,她原是该继续保持曲膝姿态,奈何两腿颤颤,干脆装作不识礼数,自行在下首的太师椅坐下。末了,朝几人咧嘴一笑,要多傻气有多傻气。
果然,夏灵犀皱了皱眉,竟好半晌说不出话,一副不慎吃进了苍蝇的模样。
宋吟继续盯着鞋面,做低眉顺眼状。
待夏灵犀从震撼中缓和心神,美目上下扫了扫,明白过来,儿子是被皮囊所惑。
论言行,怯懦如鼠;
论礼数,不提也罢。
硬要矮子里拔将军么,软骨头总比嚣张跋扈来得好。思及此,夏灵犀沉声开口:“你可知错。”
宋吟眼睛瞬间红了:“妾身知错。”
一瞧便是脑子不灵光,只会哭哭啼啼。
夏灵犀不忍直视地闭了闭眼,懒得再问她何错之有,省去步骤,说道:“堂堂小侯爷,是你一个来历不明的孤女能霸着的?不过是府里规矩严,于男女一事上,他没见过世面,才将顽石瞧作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