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镶边女配的她们(373)
许老伯又咳了一阵,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哗啦一声,锅排篦子上的豆子滚落,许老伯奴声说道:“怎么能去三危山!”
“长生殿不是好地方,难道三危山就是么!”
“三危山和长生殿都不怀好意,无论到了哪里,都是为人驱策的牛羊,诡术师的命也是命啊!”
羽流萤平静地说道:“不然呢,我们该拿什么和三危山斗,三危山和长生殿都有九品天人,九品天人意味着什么,老伯难道不知道么?”
许老伯说道,“我们的灵魂无拘无束,何须惧怕生死之事,诡术师犹如一把神兵利刃,落在心术不正之人手中,只会祸害苍生。”
房顶上,商枝正躺在上面偷听,听到这里不禁一噎,顿时明白这些孱弱的诡术师为什么这样头铁了。
肉身死去,灵魂不死,能附魂在人和动物身上,确实不会像普通人那样惧怕生死。
羽流萤平静地说道:“除了风,没有什么是无拘无束的,我在北阙时见到一位附魂在巨蟒身上的前辈,那位前辈困在锁魂阵里奄奄一息,我最后一次看望他时,他的灵魂已经消散了。”
许老伯沉声说道:“锁魂阵能困住一人,难道还能困住我们千百人吗,你的天赋如此不凡,为何却这样胆小怕事?”
“老伯,那你还记得玉牌会成立的初衷么?”
许老伯仰天长叹:“自然记得,一百五十年前,诡术师还没有这样少,虽然不能与鬼道平分秋色,但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直到那一天,长生殿万鬼齐出,血洗无间崖。”
“无间崖?”羽流萤眨了一下眼睛,“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
“现在那里被称作独危道。”
羽流萤惊愕:“独危道?”
那是通往三危山的一条极险极窄的山道,两旁都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悬崖,她去三危山时,从那里经过好几次。
许老伯发出一声沉而重的叹息:“曾经那里只有一面悬崖,另一侧是一座山,无间寺就坐落在那里,长生殿血洗无间时,风云变色,天塌地陷,那座山被夷为平地,只留下那一条又窄又险的独危道。”
躲在屋顶上偷听的商枝也惊呆了。
原来独危道并不是天然形成的,居然还有这样一段往事,艳鬼居然从来没有和她说过。
商枝算了算时间,发现艳鬼也是在一百五十年前销声匿迹,在西海海底沉睡了那么长时间才醒来。
难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她竖起耳朵贴在屋顶上,屋顶的茅草有点扎耳朵,商枝龇牙咧嘴地听着。
羽流萤那温温柔柔的声音传了过来:“当年那些前辈们杀出一条血路,这才让一部分人幸存下来,玉牌会成立的初衷除了保全这些前辈们幸存的血脉,更是为了向长生殿报当年的血仇。”
“既然我们的目的和三危山一致,为什么不能与三危山联手呢。”
许老伯发出一声苍老的苦笑,“我们的目标的确与三危山一致,三危山与长生殿对立,可谁知道三危山是为了万民众生,还是为了红衣鬼王的一己私欲呢?”
像壁虎一样趴在房顶上的商枝也沉思起来。
艳鬼做事随心所欲,说他心怀天下吧,他实在不像心怀天下的样子。说他是为了一己私欲,可他摧毁了长生殿的春眠计划,确实也做了一件惠泽万民的好事。
他是掌权者,是个比长生殿那帮人多了一点良心的掌权者,商枝觉得无论从哪个方面看,投奔艳鬼都比长生殿靠谱。
羽流萤显然和商枝想的一样,柔声说道:“可我们夹在三危山和长生殿之间,总是要选一个的,三危山总比长生殿好吧?”
那许老伯又摇头苦笑,“傻丫头,你以为那座山是怎么平的?”
“当年血洗无间的人,正是红衣鬼王啊!”
第207章 丹丘谷11
趴在屋顶上偷听的商枝猛地愣住了。
风突然变大了, 在耳边呼啦啦地吹着,道路两旁房屋的灯火明明暗暗,连成一条绵延不绝的昏暗光线,商枝躺在茅草屋顶上, 怔怔地看着头顶上漆黑深远的苍穹。
当年西海魂平城爆发瘟疫, 一开始感染瘟疫的那批人, 都被驱赶到城西处的荒地里,那里是个乱葬岗,疫情发生之后,那处荒地上的尸体一层叠一层,食腐的乌鸦成群结队, 腐烂的尸体诞生出的蚊蝇黑压压一片。
去了那的人, 都是有去无回。
那年商枝九岁,吃了块干巴巴的馒头后突然开始咳血,她那时还没有现在的一身本领, 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小乞丐。
她实在太害怕被赶到城西那片荒地里了, 就顺着一户人家的枣树爬到了屋顶上, 躲在那棵枣树的树冠下面。
她昏昏沉沉地躺在屋顶上,迷迷糊糊地往上看, 身体忽冷忽热,血液的甜腥味不断在口腔弥漫, 夜色越来越深,也越来越寒冷,她冷得受不了, 蜷缩在屋顶上发抖。
意识逐渐朦胧时,她听见了这户人家一阵又一阵的哭声,原来这户人家感染了瘟疫, 左邻右舍知道了,便带着蒙脸的布巾,拿着干活的农具把他们从这里赶走。
女人抱着孩子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男人用带着哭腔的声音不断向周围人求饶,随后求饶声转为愤怒的怒骂,最后又变成了痛苦而绝望的嚎叫。
商枝的眼泪像小溪一样顺着脸颊往下淌。
她闭上眼睛,捂紧了嘴巴,浑浑噩噩地在屋顶上躺了一夜。
第二天商枝浑浑噩噩地在屋顶醒来,一睁眼就是枣树伸到屋顶上的枝条,旭日初升,朝霞漫天,树叶上的露水一滴一滴地落在她脸上。